紫金色流光划破南域天际时，林茗天掌心的兽骨令牌正微微发烫。通海令表面的海浪纹路如同活物般起伏，每一次跳动都与北溟之海的法则波动产生更深的共鸣，仿佛有一道古老的意志正隔着万里海域，向他传递着模糊的讯息。
他并未急于全速赶路，而是将尘埃领域铺展开来，让紫金色光点随着气流扩散至南域与北溟的交界地带。从高空俯瞰，三荒大地上的清浊花仍在肆意绽放，万蛊巢的水晶树与西荒的祖灵树、东荒的镇岳石遥遥呼应，三道淡金色光柱交织成一张半透明的法则之网——这是九域尘埃网的雏形，虽尚未覆盖整个混沌界，却已能感知到各域的法则异动。
“北溟的法则紊乱比预想中更严重。”林茗天指尖凝出一缕尘埃，光点在他掌心化作一面水镜。镜中浮现出北溟之海的景象：墨蓝色的海水翻滚着暗紫色的泡沫，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冰棱，冰棱表面刻着早已失传的混沌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仿佛要将周围的法则之力尽数吞噬。
更令人心惊的是，海水深处隐约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阴影。那阴影的轮廓远超寻常海兽，背部的骨刺如同连绵的山脉，每一次呼吸都让北溟的海水掀起千丈巨浪，而阴影周围的空间竟呈现出扭曲的状态——不是归墟法则造成的虚无，而是混沌初开时特有的“法则无序区”，任何靠近的生灵都会被无序的法则撕成碎片。
“混沌真灵……”林茗天轻声呢喃。阿古提及的古老存在，此刻正以一种近乎沉睡的状态苏醒，而它的苏醒似乎与深渊之门的封印松动有着直接关联。他收起水镜，加快了飞行速度，紫金色流光在云层中留下一道长长的残影，朝着北溟之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寒洲遇故人，冰下藏危机
北溟之海的边缘坐落着一座名为“寒洲”的岛屿。这里是混沌界最北的人居之地，岛上居民多为擅长冰系法则的“冰灵族”，他们世代守护着通往北溟深处的“封海阵”，阻止任何生灵靠近混沌真灵的沉睡之地。
当林茗天降落在寒洲的冰原上时，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屑扑面而来。与南域的湿热不同，北溟的寒冷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蕴含着“寂灭法则”的力量，这种法则能冻结生灵的元神，即便是圣境修士也不敢长时间暴露在寒风中。
“来者止步！”两道冰蓝色的身影突然从冰原下窜出，手中的冰矛直指林茗天的眉心。这是两名冰灵族的守卫，他们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冰蓝色，头发如同冰晶般闪烁着寒光，眼中却带着警惕与疲惫——显然，最近北溟的异动让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林茗天并未释放领域，而是缓缓取出掌心的通海令：“我乃林茗天，持蛮族通海令而来，欲面见冰灵族族长，商讨北溟异动之事。”
通海令刚一出现，表面的海浪纹路便与冰原上的冰层产生了共鸣。冰层下传来阵阵低沉的嗡鸣，无数冰蓝色的符文从地面升起，围绕着通海令旋转——这是冰灵族的“认令符文”，只有被认可的信物才能引发如此反应。
两名守卫眼中的警惕褪去大半，却仍未收起冰矛：“通海令确为古令，但族长有令，近日北溟异动频繁，任何外来者都需经过严格查验。请随我们来。”
林茗天颔首跟上，随着两名守卫朝着冰原深处走去。寒洲的冰层下隐藏着无数洞穴，这些洞穴是冰灵族的居所，洞穴壁上镶嵌着能发光的“冰魄石”，将通道照得如同白昼。沿途的冰灵族居民纷纷探出头来，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好奇，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显然，他们早已感受到了北溟深处的威胁。
穿过层层洞穴，一座巨大的冰宫出现在眼前。冰宫的墙壁由千年寒冰雕琢而成，上面刻满了冰灵族的古老传说：有混沌真灵协助各族封印深渊之门的画面，也有冰灵族祖先与蛮族联手守护北溟的场景。冰宫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一位身着冰蓝色长袍的老者，他的头发与胡须皆为纯白色，眼中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光芒——正是冰灵族现任族长，冰玄。
“林准圣远道而来，辛苦了。”冰玄的声音如同冰块碰撞般清脆，却带着一丝沉重，“通海令已验明真伪，但我很好奇，蛮族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给你？”
“墨屠之乱已平，南域万毒本源得以净化。”林茗天将南域的情况简要说明，“蛮族愿归入九域尘埃网，与各域共守混沌界。此次前来，一是为探查北溟异动的原因，二是为确认混沌真灵的状态——阿古说，它曾协助各族封印深渊之门，如今封印松动，或许只有它能给出答案。”
冰玄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混沌真灵确实是封印深渊之门的关键，但它如今的状态……恐怕比深渊之门松动更危险。”他抬手一挥，冰宫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升起一块透明的冰晶，冰晶内封存着一段画面——画面中，北溟深处的巨大阴影正在剧烈挣扎，它的身体被无数锁链缠绕，锁链上刻着混沌符文，每一道锁链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阴影的眉心处，竟插着一根黑色的骨杖，骨杖顶端的肉瘤与墨屠手中的那根如出一辙！
“那是……归墟之主的骨杖？”林茗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曾在归墟之役中见过这根骨杖，它蕴含着最纯粹的归墟法则，当年归墟之主就是用它差点撕裂混沌界的防御网。如今这根骨杖竟插在混沌真灵的眉心，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混沌真灵，进而破坏深渊之门的封印。
冰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忧虑：“三个月前，北溟突然出现大量归墟残念，它们汇聚成一道黑光，击中了混沌真灵的沉睡之地。我们赶到时，骨杖已插入真灵眉心，而真灵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混乱——它时而试图挣脱锁链，保护封印；时而又被归墟法则影响，想要破坏封印。”
“封海阵的情况如何？”林茗天追问。封海阵是冰灵族世代守护的屏障，若阵法被破，混沌真灵的力量失控，整个北溟之海都会化作混沌无序区，甚至波及其他域。
冰玄的脸色更加沉重：“封海阵已出现多处裂痕。真灵每次失控都会释放出大量混沌之力，这些力量冲击着阵法，我们虽在全力修复，但仅凭冰灵族的力量，最多只能再支撑半个月。”他突然起身，朝着林茗天深深一揖，“林准圣，如今只有你能救北溟！九域尘埃网能净化归墟法则，若你能深入真灵的意识，或许能将归墟之主的骨杖取出，唤醒真灵的神智。”
林茗天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陷入了沉思。混沌真灵的意识深处必然蕴含着极其强大的法则之力，若强行进入，一旦被归墟法则反噬，不仅无法唤醒真灵，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更重要的是，他隐约觉得，归墟之主的骨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墨屠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而这阴谋很可能与深渊之门后的存在有关。
“我需要先了解混沌真灵的意识状态。”林茗天最终开口，“能否带我去封海阵的核心地带？我要用尘埃领域感知真灵的意识波动，制定详细的计划。”
冰玄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当然！请随我来。”
二、封海阵裂痕，意识入真灵
封海阵的核心地带位于寒洲最北端的“冰渊”。这里的冰层厚达万丈，冰层下是翻滚的墨蓝色海水，海水深处隐约能看到无数冰柱，这些冰柱就是封海阵的阵眼，每一根冰柱上都刻满了混沌符文，符文之间流淌着冰蓝色的法则之力。
林茗天站在冰渊边缘，将尘埃领域缓缓沉入冰层。紫金色光点如同细密的蛛网，顺着冰柱蔓延至整个封海阵。当光点接触到阵法的裂痕时，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狂暴的力量——那是混沌真灵的意识波动，其中既有纯净的守护意志，也有归墟法则带来的毁灭欲望，两种力量在真灵的意识中激烈碰撞，导致其力量失控。
“真灵的意识正在被归墟法则蚕食。”林茗天皱紧眉头，“骨杖不仅在吸收真灵的混沌之力，还在向其意识中注入归墟残念。若不尽快取出骨杖，真灵的意识会彻底被吞噬，到时候它会成为归墟之主的傀儡，亲手破坏深渊之门的封印。”
冰玄的脸色变得惨白：“那该怎么办？我们尝试过用冰系法则冻结骨杖，却被真灵的混沌之力反弹，多名族人因此重伤。”
林茗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引动九域尘埃网的第七环——探源之眼。一道紫金色光柱从光环中射出，穿透冰层与海水，直指北溟深处的混沌真灵。光柱中，真灵的意识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真灵的意识空间如同一片混沌的星空，无数法则粒子在其中无序地漂浮。空间的中央，一道巨大的身影蜷缩在那里，正是混沌真灵的意识本体——它的外形如同一只巨大的玄龟，背甲上刻满了混沌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代表着一种原始法则。而在玄龟的眉心处，归墟之主的骨杖正散发着黑色的光芒，黑色的雾气顺着骨杖蔓延至玄龟的全身，将其一半的身体染成了黑色。
玄龟的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它时而用头颅撞击周围的空间，试图挣脱骨杖的束缚；时而又被黑色雾气控制，朝着意识空间深处的一道光门撞去——那道光门正是深渊之门的意识投影，一旦被撞破，现实中的封印也会随之松动。
“真灵的意识空间中有两道关键节点。”林茗天收回探源之眼，向冰玄解释道，“一是骨杖所在的眉心位置，这里是归墟法则的核心，必须先净化周围的残念，才能取出骨杖；二是深渊之门的意识投影，真灵每次失控都会攻击这里，我们必须在净化骨杖的同时，保护好投影，防止真灵的意识被归墟法则诱导。”
“我愿带领冰灵族的精英协助你！”冰玄立刻说道，“我们可以用冰系法则暂时冻结真灵的意识波动，为你争取时间。”
林茗天摇了摇头：“真灵的意识空间极其脆弱，外力介入很可能会导致意识崩溃。我必须独自进入，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封海阵，防止归墟残念趁机攻击阵法。”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我半个时辰内未出来，说明我已被真灵的意识困住，届时你们无需管我，立刻启动冰灵族的‘献祭阵’——用全族的力量加固封海阵，哪怕牺牲一切，也要守住深渊之门的封印。”
冰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重重地点头：“好！我们会守住封海阵，等你回来！”
林茗天不再多言，他盘膝坐在冰渊边缘，将九域尘埃网的九道光环全部展开。紫金色光环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意识剥离出元神，化作一缕紫金色的光点，顺着尘埃领域的脉络，朝着北溟深处的混沌真灵飞去。
意识进入真灵的意识空间时，林茗天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强烈的排斥力。这里的法则之力极其混乱，既有混沌初开时的原始法则，也有归墟法则的虚无之力，两种力量相互碰撞，形成了无数法则风暴。他不得不将尘埃领域收缩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护住自己的意识光点，缓慢地朝着意识空间中央的玄龟飞去。
“外来者……离开这里……”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意识空间中响起。这是混沌真灵的意识，声音中带着痛苦与挣扎，“我……控制不住自己……归墟的力量……在吞噬我……”
“真灵前辈，我是林茗天，前来帮你取出骨杖，唤醒你的神智。”林茗天的意识声音温和却坚定，“请你尽量克制自己的力量，不要被归墟法则影响。”
玄龟缓缓抬起头颅，它的左眼是纯净的冰蓝色，代表着守护意志；右眼却被黑色雾气覆盖，闪烁着毁灭的光芒。它盯着林茗天的意识光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能净化归墟的力量？当年……归墟之主……就是被你击败的……”
“是的。”林茗天点头，“我的尘埃领域能净化归墟法则，只要你配合我，我们一定能取出骨杖。”
玄龟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好……我会……尽量克制……但归墟的力量……很强……若我失控……你……立刻离开……”
林茗天不再犹豫，他操控着意识光点，朝着玄龟的眉心飞去。越靠近骨杖，周围的黑色雾气就越浓郁，归墟法则的排斥力也越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黑色雾气正在试图吞噬他的意识，将他的尘埃领域转化为归墟之力。
“尘埃领域·净化！”林茗天低喝一声，意识光点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紫金色光芒。光芒穿透黑色雾气，在玄龟的眉心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不断旋转，将周围的归墟残念吸入其中，转化为纯净的法则粒子。
玄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的身体剧烈颤抖，右眼的黑色雾气变得更加浓郁：“归墟……在反抗……骨杖……在吸收我的力量……”
林茗天没有停下，他操控着旋涡不断靠近骨杖。当旋涡接触到骨杖时，骨杖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色光芒，一道黑色的虚影从骨杖中浮现——这是归墟之主的残念，虽然只有一缕，却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林茗天……又是你……”归墟之主的残念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恨意，“当年你毁了我的计划，如今又想来破坏我的好事？混沌真灵终将成为我的傀儡，深渊之门的封印也会被我打破，到时候整个混沌界都会成为归墟的领地！”
“归墟之主，你的时代早已过去。”林茗天的意识声音坚定，“今天，我不仅要取出骨杖，还要彻底净化你留在混沌界的残念！”
他引动九域尘埃网的第四环——破妄之火。纯白色的火焰从旋涡中升起，朝着归墟之主的残念烧去。火焰所过之处，黑色雾气迅速消散，归墟残念发出凄厉的尖叫：“不可能！破妄之火怎么可能这么强？当年你明明只能勉强压制我！”
“因为混沌界的法则在守护自己。”林茗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东、西、南三荒已归入九域尘埃网，法则之力相互共鸣，我的尘埃领域也随之变强。你妄图用归墟法则吞噬混沌界，本身就是在与整个混沌界为敌！”
破妄之火很快便包裹住归墟之主的残念，残念在火焰中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就在残念即将被彻底净化时，它突然发出一声疯狂的大笑：“林茗天，你以为这就是全部吗？墨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深渊之门后还有更强大的存在在等着我……你永远也阻止不了归墟的降临！”
话音未落，残念便被破妄之火烧成了灰烬。而就在此时，玄龟的眉心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归墟之主的骨杖失去了残念的支撑，竟开始自主吸收玄龟的混沌之力，试图重新凝聚归墟法则。
“不好！骨杖在反噬！”林茗天心中一紧，他立刻操控着旋涡包裹住骨杖，试图将其从玄龟的眉心拔出。但骨杖如同生根般牢牢插在玄龟的眉心，每一次拉扯都会引发玄龟剧烈的痛苦，它的右眼黑色雾气再次扩散，意识也开始变得混乱。
“我……控制不住了……”玄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大量的混沌之力，意识空间中的法则风暴变得更加狂暴，“快……离开……否则……你会被我……一起吞噬……”
林茗天没有离开，他知道一旦放弃，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混沌真灵也会彻底沦为归墟的傀儡。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意识与尘埃领域完全融合，紫金色光芒瞬间覆盖了玄龟的整个头颅：“真灵前辈，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成功！”
他引动九域尘埃网的第九环——万化归一。这是尘埃领域的终极能力，能将所有净化后的法则之力凝聚成一点，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紫金色光芒不断收缩，最终在骨杖的根部形成一个细小的光点。光点如同种子般钻入骨杖与玄龟眉心的缝隙中，随后猛地爆发——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意识空间中响起，紫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雾气相互碰撞，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冲击波。林茗天的意识光点被冲击波震得摇摇欲坠，他却死死地盯着骨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