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树星球的昼夜交替比三千界域快了三倍。当第一缕紫金色的阳光穿透水晶叶的缝隙，落在青鸾舫的甲板上时，林茗天正盘膝坐在船头，指尖流转的尘埃与星球的法则产生着奇妙的共鸣。
这些长着透明翅膀的生灵自称“晶羽族”，它们没有语言，却能通过翅膀上的光纹传递意念。昨夜的交流中，林茗天与叶灵霜终于明白，这片星域名为“流光界”，是上古时期界域大战后，无数破碎界域的法则碎片融合而成的新域。而晶羽族，正是这些法则碎片孕育出的原生生灵，它们天生就能感知并调和混乱的法则流。
“它们说，在流光界的中心，有一座‘古道碑’。”叶灵霜从船舱走出，手中捧着一片半透明的水晶叶，叶面上流动的光纹正在缓缓重组，“碑上刻着能连接三千界域与流光界的法则坐标，但千万年来，从没有生灵能靠近那里。”
林茗天睁开眼，紫金色的瞳孔中映出水晶叶的光纹：“为什么？”
“因为古道碑周围缠绕着‘时空乱流’。”叶灵霜指尖轻弹，水晶叶上的光纹突然变得扭曲，“那是无数破碎时间线交织形成的旋涡，任何靠近的生灵都会被卷入未知的时空，晶羽族的先祖曾尝试过七次，都没能回来。”
林茗天站起身，望向流光界的中心方向。那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紫色，隐约有银色的光带在云层中穿梭，如同一条条不安分的巨蟒——那就是晶羽族所说的时空乱流。
“我们去看看。”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要去探访邻家山谷。
叶灵霜没有反对，只是将“岁月情书”取出，玉简在晨光中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晶羽族说，这卷玉简的气息与古道碑很像，或许……它们源自同一个地方。”
青鸾舫升空时，晶羽族的生灵纷纷振翅相送。数百道透明的翅膀在飞舫周围组成光带，光带中流淌的法则之力顺着飞舫的纹路渗入船体，原本紫金色的船身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晶光泽，飞行时与流光界的法则流产生的阻力竟减少了大半。
“它们在为我们加持‘顺流符’。”叶灵霜轻抚飞舫的栏杆，能清晰地感觉到，水晶光泽中蕴含着晶羽族对法则的理解——那是一种“随势而为”的智慧，不像三千界域的法则那般讲究平衡，却能在混乱中找到最省力的路径。
飞舫朝着灰紫色的天空飞去，越靠近流光界中心，周围的法则流就越发狂暴。原本温顺的灵气此刻化作锋利的刃，切割着虚空，偶尔有银色的时空乱流碎片划过，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会被扭曲成麻花状。
林茗天运转大罗金仙中期的修为，紫金色的尘埃在飞舫外凝结成一层厚实的结界。尘埃与狂暴的法则流碰撞时，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如同流水般顺着法则流的方向旋转，将其缓缓导偏——这是他从晶羽族那里学到的“顺流”之道。
“这样下去，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抵达古道碑。”叶灵霜看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灰紫色云层，“而且时空乱流的密度在增加，结界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
林茗天沉吟片刻，突然引动了丹田中的时间之核。刹那间，飞舫周围的时间流速骤然变慢，那些狂暴的法则流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以尘埃为舟，以时间为舵。”他低喝一声，紫金色的尘埃结界突然化作一片细密的光网，光网的节点处，无数细小的时间符文在闪烁。光网沉入法则流中，竟像渔网捕鱼般，将那些狂暴的法则之力一点点收拢、梳理，再顺着飞舫的方向排出。
这是他斩三尸后领悟的新能力——将尘埃法则的“包容”与时间法则的“调控”结合，形成一种能在混乱中开辟通路的“尘时道”。
飞舫的速度骤然提升，原本需要三个月的路程，在尘时道的加持下，竟只用了七天便抵达了时空乱流的边缘。
当古道碑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林茗天与叶灵霜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座高约千丈的巨碑，通体由暗金色的岩石构成，碑身布满了裂纹，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碑上没有文字，只有无数纵横交错的凹槽，凹槽中流淌着银色的光液，仔细看去，那些光液竟是由无数细小的法则符文组成，与“岁月情书”玉简上的纹路有着七分相似。
而缠绕在巨碑周围的时空乱流，比晶羽族描述的更加恐怖。那不是简单的漩涡，而是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时空气泡在相互碰撞、融合，每个气泡中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象：有的是冰封的古战场，有的是繁华的仙城，有的甚至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其中挣扎——那是被卷入的生灵留下的残影。
“难怪晶羽族无法靠近。”叶灵霜指尖凝结的冰晶在微微颤抖，“这些时空气泡里的时间流速各不相同，有的一瞬便是千年，有的千年不过一瞬，任何生灵靠近，都会被自身所在的时间线与气泡中的时间线撕扯成碎片。”
林茗天却将目光落在了古道碑的顶端。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缝，裂缝中渗出的光液与“岁月情书”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玉简此刻正在他掌心发烫，仿佛要挣脱束缚飞向巨碑。
“你看那道裂缝。”他指着碑顶，“那里的时空乱流最稀薄，而且……”他顿了顿，紫金色的神识穿透层层乱流，“裂缝里封印着一缕与混沌源核同源的气息。”
叶灵霜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古道碑可能是用混沌源核的碎片铸造的。”林茗天语气肯定，“而且，它不是天然形成的，是被人刻意安放在这里的。”
他引动尘时道，飞舫缓缓向古道碑靠近。当距离巨碑百丈时，最外围的时空气泡开始撞击飞舫的结界，结界上的尘埃符文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我来开路。”叶灵霜上前一步，冰魄界的力量在她体内运转到极致。淡蓝色的冰雪法则顺着飞舫的结界蔓延，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时空气泡竟被瞬间冻结，化作一个个晶莹的冰球，悬浮在虚空中不再碰撞。
这是她晋入大罗金仙后领悟的“冰封时空”之术——以生灭法则中的“寂灭”之力冻结时间流，虽然只能维持片刻，却为飞舫争取到了宝贵的空隙。
“就是现在！”
林茗天抓住时机，催动飞舫猛地加速。尘时道与冰封时空之术交织，在时空乱流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路。飞舫如同离弦之箭，擦着无数冻结的时空气泡飞过，就在即将撞上古道碑的前一刻，林茗天抬手一引，紫金色的尘埃化作一道绳索，精准地缠绕在碑顶的裂缝上。
飞舫稳稳地停靠在裂缝下方的一处平台上，平台的岩石与巨碑同源，上面刻着与“岁月情书”完全一致的稻穗纹路。
“果然有关联。”叶灵霜抚摸着岩石上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这些纹路是‘界域坐标’，你看这里——”她指着其中一个稻穗的谷粒，“这个坐标对应的正是新安谷的灵稻田！”
林茗天没有说话，他的注意力全在裂缝渗出的光液上。那些光液中蕴含的混沌气息比天庭的源核更加古老，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意识，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他将神识缓缓探入裂缝，刚接触到光液，识海便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
——上古时期，一群身着古朴战甲的修士在星空下铸造巨碑，他们的眉心都有尘埃或冰雪的印记；
——界域大战爆发，巨碑被时空乱流卷走，一位手持玉简的女子用身体护住碑顶的裂缝；
——无数年后，晶羽族的先祖在流光界发现了巨碑，对着它顶礼膜拜……
“这些是……古道碑的记忆？”林茗天猛地收回神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那些画面中的修士，无论是功法还是气息，都与他和叶灵霜有着惊人的相似，尤其是那位手持玉简的女子，眉眼间竟与叶灵霜有七分相像。
叶灵霜扶住他，掌心的冰雪之力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你看到了什么？”
林茗天将看到的画面一一告知，叶灵霜听完，沉默片刻，突然指着“岁月情书”上的一处磨损：“你看这里，磨损的痕迹与裂缝的形状完全吻合。我猜，当年护住裂缝的，就是这卷玉简的前主人。”
她将玉简凑近裂缝，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刹那，裂缝中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液如同找到了归宿般，顺着玉简的纹路缓缓流淌，原本磨损的地方开始被光液填补，露出了下面更加古老的符文——那是一段完整的界域坐标，不仅包含三千界域与流光界，甚至还有更远的未知星域。
“原来如此……”叶灵霜喃喃道，“‘岁月情书’不只是记录我们的故事，它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所有界域通道的钥匙。”
就在这时，整个古道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碑身的裂缝开始扩大，暗金色的岩石表面浮现出无数与林茗天、叶灵霜气息相同的符文。时空乱流中的气泡不再狂暴，反而开始围绕着巨碑旋转，形成一道巨大的星环，星环中闪烁的光点，正是坐标上标记的各个界域。
“它在……认主？”林茗天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晶羽族的意念突然传入两人脑海，这一次，光纹传递的不再是零散的信息，而是一段完整的传承记忆：
上古时期，有两位守护者，一位掌控尘埃法则，一位掌控冰雪法则，他们为了阻止界域大战，铸造了古道碑，试图用它来平衡所有界域的法则。大战末期，守护者战死，他们的道器“岁月情书”与古道碑一同被卷入时空乱流。千万年来，古道碑一直在等待新的守护者出现，而“岁月情书”则在三千界域流转，记录着每一代守护者的故事，直到传到林茗天与叶灵霜手中。
“我们是……传承者？”叶灵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与林茗天的法则会如此契合，为何“岁月情书”会选择他们——这不是偶然，而是跨越千万年的宿命。
林茗天握住她的手，指尖的尘埃与她掌心的冰雪同时亮起：“不管是宿命还是巧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完成他们未竟的事。”
他看向星环中最暗淡的一个光点——那是坐标上标记的最后一个界域，名为“虚无海”，光纹传递的信息显示，那里是所有界域法则的终点，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先去虚无海。”林茗天语气坚定，“只有平衡了那里的法则，古道碑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叶灵霜点头，将“岁月情书”贴在古道碑上。玉简与碑身的符文产生共鸣，星环中代表虚无海的光点突然亮起，一道由尘埃与冰雪交织的光门在飞舫前方缓缓打开，门后是一片漆黑的虚空，隐约能听到海浪般的轰鸣。
“晶羽族说，虚无海的法则流是活的，会吞噬靠近的一切力量。”叶灵霜提醒道，手中的冰晶已经凝聚到极致。
林茗天深吸一口气，引动尘时道：“那就让它尝尝，什么是‘生生不息’。”
青鸾舫驶入光门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变。没有星光，没有法则流，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黑暗中翻涌的“海水”竟是由无数法则碎片组成，这些碎片如同贪婪的鲨鱼，疯狂地扑向飞舫，试图将其分解吞噬。
“果然厉害。”林茗天眼神一凝，紫金色的尘埃结界瞬间膨胀，尘埃中浮现出无数灵稻的虚影——这是他以新安谷的灵稻为引，创造出的“尘生道”，能在被吞噬的同时不断再生，如同野火烧不尽的春草。
叶灵霜则引动了冰魄界的“生灭循环”。淡蓝色的冰雪在结界外凝结成一层薄膜，法则碎片撞上薄膜时，会被瞬间冻结（寂灭），冻结的碎片又会很快融化（新生），化作最精纯的灵气被飞舫吸收。
飞舫在虚无海中行驶了整整四十九日。
这四十九日里，他们遭遇了无数次法则碎片的狂潮，甚至遇到了由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交织形成的“虚无风暴”。林茗天的尘时道与叶灵霜的生灭循环一次次碰撞、融合，创造出更精妙的防御之术——有时是尘埃化作冰雪，冻结狂暴的法则流；有时是冰雪化作尘埃，渗透进碎片的缝隙，将其从内部瓦解。
“我们的法则，比以前更默契了。”第五十日清晨，当第一缕微光穿透黑暗时，叶灵霜突然开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冰雪法则中，已经融入了尘埃的“韧性”，而林茗天的尘埃法则里，也多了冰雪的“锐利”。
林茗天点头，望向微光传来的方向。那里有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岛屿，岛屿上没有草木，只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岩石上插着两把锈迹斑斑的古剑——一把缠绕着紫金色的尘埃，一把凝结着淡蓝色的冰雪。
“那是……上古守护者的佩剑？”叶灵霜惊讶地看着那两把剑。
飞舫靠近岛屿时，黑色岩石突然亮起，浮现出与古道碑相似的符文。两把古剑同时震颤起来，锈迹剥落，露出内里璀璨的剑身，剑身上流淌的法则之力，竟与林茗天、叶灵霜的本源之力完全一致。
“它们在等我们拿起。”林茗天纵身跃下飞舫，落在黑色岩石前。当他的手握住那把尘埃古剑时，紫金色的光芒骤然爆发，无数关于尘埃法则的古老领悟涌入他的识海——那是上古守护者对尘埃之道的终极理解：“尘归尘，土归土，万物轮回，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叶灵霜握住了冰雪古剑。淡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冰雪法则的奥秘在她识海中铺展开来：“冰生灭，雪净尘，两极相生，无始无终。”
当两人同时握住古剑时，黑色岩石突然裂开，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一颗灰色的珠子。珠子没有任何光芒，却散发着一种包容万物的气息——那是一颗从未见过的源核，比天庭的混沌源核更加古老、更加纯粹。
“这是……‘界域本源’？”林茗天失声惊呼。他从古籍中看到过记载，传说在所有界域诞生之前，存在着一颗本源珠，正是它的破碎，才形成了三千界域与无数未知星域。
叶灵霜将“岁月情书”靠近本源珠，玉简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珠子。灰色的珠子亮起柔和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界域的虚影，从三千界域到流光界，再到虚无海，最后定格在一个从未见过的金色星域。
“原来，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叶灵霜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本源珠的光芒渐渐收敛，重新化作灰色的珠子，悬浮在两把古剑之间。林茗天与叶灵霜同时感觉到，自己与所有界域的法则都建立了前所未有的联系，仿佛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调动三千界域与流光界的所有力量。
“我们做到了。”林茗天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叶灵霜点头，抬头望向虚无海的深处。那里的黑暗正在退去，露出了与古道碑星环相连的光带——他们不仅平衡了虚无海的法则，更打通了所有界域的通道。
当青鸾舫载着两把古剑和本源珠离开虚无海时，流光界的古道碑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星环中的所有光点同时亮起，三千界域、流光界、虚无海……无数界域的法则在这一刻产生了完美的共鸣，形成一道贯穿星海的法则长河。
晶羽族的生灵们跪在水晶树星球上，对着法则长河顶礼膜拜。它们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三个月后，新安谷的灵稻田上空，出现了一道从未见过的彩虹。彩虹的一端连接着界域星图，另一端则指向遥远的星海——那是林茗天与叶灵霜用古道碑和本源珠开辟的“界域通途”。
陈伯和乡亲们站在田埂上，看着天空中的彩虹，脸上满是敬畏。王大叔的孙子指着彩虹中隐约可见的飞舫影子，兴奋地喊道：“是林前辈和叶前辈！他们回来了！”
青鸾舫缓缓落在灵稻田中央，林茗天与叶灵霜并肩走下飞舫，手中的古剑已经化作两道流光，融入他们的体内。本源珠悬浮在他们头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新安谷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
“我们回来了。”林茗天笑着说道，指尖的尘埃轻轻飘落，灵稻田里瞬间长出一片新的绿芽。
叶灵霜则抬手一挥，淡蓝色的冰雪落在灵稻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晶，冰晶中包裹着流光界的法则符文，让灵稻的生长速度加快了数倍。
乡亲们欢呼着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星海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