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鲁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令人窒息的消息告诉凤皇爷。
“凤皇爷,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但我若不说,我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毕竟,您是普路爵士最好的朋友,这消息也理应由我转告。”
听到这里,凤皇爷的眉头猛地皱起,心中已隐隐感到不妙。“普路……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萨尔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沉重:“普路爵士因为在纳地奥宣扬开瑞星是圆的,被教廷定为妖言惑众,教皇下令将其活活烧死!同时,支持他的瑞肯国王也被勒令下台。”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直击凤皇爷的心脏。他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南海上,他们把酒对歌、畅聊世界尽头的情景。那熟悉的笑容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却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殿下,殿下!保重身体!”凤皇爷一个站不稳向后一倒,李随急忙上前相扶并轻声劝慰道,同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萨尔鲁——若非眼前的这个胡人带来的噩耗,凤皇爷又怎会如此痛苦?
“李随,去……给我点齐舰队!军马……我要出征!”凤皇爷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心寒。他的脑海里全是普路爵士的模样,那是他一生中唯一能与自己推心置腹的朋友,甚至连亲兄长也无法替代的存在。
“殿下……不可!绝对不可啊!”李随慌忙跪下,语气焦急,“殿下若是此刻出征,便是公然抗命!你忘记了朝廷和陛下给你的令旨了吗?你这样做的话,朝堂诸公会怎么想啊。殿下,你不能这样做的。”
凤皇爷怒吼道:“没什么不可!我的朋友死了,他们必须付出血的代价!”他站在高位多年,何曾有过这样一位毫无利益纠葛却能与自己思想共鸣的朋友?如今得知挚友惨死,他又怎能容忍?
就在这时,萨尔鲁开口了:“殿下,您要为普路爵士报仇,本不该我多嘴。但纳地奥是我的母国,您若贸然出征,可曾考虑过胜算?”
此言一出,原本窃喜的利沃夫顿时变了脸色。他虽希望借助远在海外强大的沧浯国的力量打击教廷,但并不想因此得罪萨尔鲁。然而,李随却感激地看了萨尔鲁一眼。
“你说什么?难道连你也要阻止我为朋友报仇吗?你是在质疑我沧浯大军的威严?”凤皇爷的情绪愈发激动,双眼如刀般盯着萨尔鲁。
“殿下,小人不敢!但事实就是如此,贵国舰队即便出发,恐怕还没抵达纳地奥,就会损失大半。”萨尔鲁顶住凤皇爷的威压,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凤皇爷虽愤怒,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既然萨尔鲁敢直言,必有其道理。
“殿下,这是菲欧的地图吧?”萨尔鲁取出一张地图递过去。
“嗯,这里我去过……”凤皇爷接过地图,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那么,殿下对菲欧大陆这一带的印象如何?”萨尔鲁指着菲欧大陆那一大片的无人区质问道。
“荒凉……一望无际的沙漠……”李随抢着回答,试图缓解紧张气氛。
“没错,荒凉至极。殿下,请看地图。”萨尔鲁指着地图上的路线继续解释,“从这里到那里,整整三十天的时间,沿途全是一片沙海,无人居住。再往前,虽然有了绿植和草原,却异常干旱,人烟稀少,只有几个部落勉强维持生存。补给极其困难!而且到了这片海域,台风频发,仿佛天父都不愿任何人活着通过。”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落在一个标记处:“在这里,我遇到了水龙卷,差点葬身海底……”
“水龙卷?你们真的遇上了?还能活着回来?”凤皇爷难以置信地看着萨尔鲁,据他所知,被水龙卷盯上的人几乎无人生还。
“确实遇上了,差一点就成了漩涡中心。”萨尔鲁点点头,示意利沃夫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况。随后,他还提到了西椰谷树以及原始部落的风俗民情,用生动的语言吸引了凤皇爷的注意力。
“殿下,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拿来欺骗您?比如抽鞭子谈婚嫁,还有脖子上戴圈的习俗,圈越多越高贵……”利沃夫轻笑着补充道。
凤皇爷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审视地图:“萨尔鲁,你的意思是,这条航线上无法补给我们的舰队,对吗?”
“正是如此,殿下。您的旗舰在南洋时我就远远见过,吨位远超纳地奥最大的船只。如果仅论吨位,您到达纳地奥后必将所向无敌。但战争并非只比吨位,还有补给、战术等问题。海员不可能一直待在船上,他们需要淡水和食物。穿越漫长的海岸线后,船上的酒水耗尽怎么办?总不能一路屠戮沿岸居民吧?”
这番话让凤皇爷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作为常年漂泊海上的将领,他深知补给的重要性。远洋航行需依靠酒水储存水分,近洋则依赖合适港口补充水源。然而,静置三天以上的水便会变质,即使加入硝石冰化也只能延缓数日,根本不足以支撑整支舰队横渡如此遥远的距离。
“难不成……我就只能咽下这口气,任由好友含冤而死吗?”凤皇爷重重拍下茶台,眼中燃烧着不甘与悲愤。
“殿下,虽然您做不到,但我可以做到。”萨尔鲁郑重地站起身,指向利沃夫,“我们只有一艘船,但我们可以穿越无人区,并为您完成补给任务。普路爵士是我最敬重的人,而利沃夫与教廷更有血海深仇。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定要推翻那个腐朽的教廷!”
凤皇爷凝视着萨尔鲁,良久无言。他明白,以目前的条件,亲自出征确实不可行。但他也知道,这份仇恨绝不会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