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南,直接进了山。
静初与池宴清赶到的时候,铸剑山庄众人正在与刁德明的同党对峙。
任明奇率领锦衣卫,将山前包围,同时也将铸剑山庄的人围困在了中央。
刁德明持剑挟持着姜老庄主,立于山腰一片陡峭的峭壁之间,负隅顽抗。
上山唯一的一条通道,此时已经被一堆乱石堵死,约莫十余人守在路口,谁若是轻举妄动,对方向下滚落巨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达到较大的杀伤力。
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因此铸剑山庄众人眼望着被挟持的姜老庄主,一时间手足无措。
刁德明用长剑抵在姜老咽喉处,威胁道:“赶紧交出千机弩,否则,我立即一剑宰了他!”
姜老庄主望着脚下乌泱泱的人群,自然也一眼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只可惜,他被刁德明喂了哑药与软筋散,说不出话,身上气力也没有完全恢复,此时只能像是傀儡一般,任由刁德明摆布。
姜家大舅从身后取出一个木头盒子,对刁德明道:“千机弩就在此处,你放了我父亲,千机弩自然拱手相让。”
姜老庄主知道,自己揭穿了楚国舅的野心,刁德明就算真的得到千机弩,也断然不会放自己活着离开,拼命摇头,但口中只能发出“啊啊”的响声。
姜家大舅一愣:“你们把我爹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能说话?”
刁德明冷笑:“不过是嫌他聒噪,给他喂了一点哑药而已。你们派个人将千机弩送上来,只要千机弩到手,我自然会放了你父亲。”
姜家大舅没得选择,只能答应:“好,我亲自给你送上去。”
“不行!”刁德明斩钉截铁地拒绝,抬手一指静初方向:“将千机弩交给她,让她送上来!”
众人望向静初,池宴清不假思索:“不行,你不能去!肯定是圈套!”
一旦静初上了山,无疑就是羊落虎口。刁德明怎么可能放过她?
姜家大舅也反驳道:“这是我山庄与你崆峒的过节,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冲着我们来,为难一个小姑娘家做什么?”
刁德明冷笑,手里长剑紧了紧:
“你们少废话,我数到三,白静初,你究竟上还是不上?”
静初不假思索:“我上!”
池宴清低声道:“对方选择在此地与我们对峙,说明后山必有退路。你想办法拖延时间,我派人争取尽快从后面包抄营救。”
静初点头,接过姜家大舅手中千机弩。
姜家大舅挣扎再三,低低地与静初说了两句话。
静初轻轻点头,捧着弓弩,上前数步,与其交涉:“刁帮主,在我上去之前,我想请问,我祖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派人杀害他?”
刁德明明显一愣:“你祖父?白家老太爷么?我什么时候派人杀他了?”
“你不敢承认?还是真的不知道?”
“呵呵,我如今已经被你逼得走投无路,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就算是我杀的又如何?你少废话,赶紧把千机弩送上来!”
静初手捧千机弩,上前数步。
姜老庄主忧心如焚,可惜被人钳制,动弹不得,只能使尽全身所有的气力,焦急地发出“啊啊”的声音,试图阻止她上山。
静初扬声道:“外公,您想说什么?别着急,慢慢说,静初能看得懂。”
姜老庄主发不出声音,只嘴唇翕动,一字一顿,冲着静初挑了挑大拇指。
宿月读他唇形,对静初道:“老庄主说,你是好样的,不愧是他的外孙女。但他已经失去了女儿,不想再失去她唯一的骨肉,他不让你上山。”
姜老庄主见宿月竟然懂得唇语,面上一喜,又缓慢说话。
宿月继续解释:“老庄主说,他死不足惜,千机弩千万不能落在这些贼人的手里,以免给百姓造成杀戮。那铸剑山庄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静初道:“区区一把弓弩而已,怎么可能与外公你的性命相提并论?”
“他们图谋的,不仅是千机弩,是想借机吞并整个铸剑山庄,你们千万不要听从他们的摆布以身犯险,更不可以助纣为虐。”
宿月一字一句地转述。
静初敏锐地觉察到,姜老似乎是在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慌忙劝说:
“他们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得到千机弩,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祖父不必多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捧着千机弩,一边向着山上缓缓攀登,一边继续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刚走至半山腰,就中了埋伏,被山路两边突然涌出来的贼人持剑包围在了中央,抵住后心,胁迫着上山。
姜老庄主急得双眸通红,拼命摇头。
刁德明一脸得意地:“我很佩服你的胆量,只可惜,胆子太大了也不是好事儿。你灭我白虎堂,今日我就灭了你。给我宰了她!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任明奇在一旁看戏,并未插手,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假如刁德明失败,剿匪的功劳是他的;假如白静初被杀,千机弩被刁德明夺走,过错是白静初的。
他握紧了手里长剑,静观其变。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望向刁德明的身后。
一道黑影,攀着一根崖上青藤,迅如鸿鹄一般,从刁德明与姜老的头顶一跃而下,轻盈的好似狸猫。
正是率领王不留行阁众前去寻找姜老的秦长寂。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刁德明的头顶之上,手中长剑已经抽离刀鞘,径直向着刁德明的后心刺了过来。
刁德明与姜老背靠悬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从头顶刺杀,尤其是刚得了千机弩,得意忘形,毫无准备。
他只觉得头顶生风,情知不妙,慌忙挟持着姜老躲避。
长剑一击而中,刺中他的右肩,手里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他好歹也是一方枭雄,咬紧牙关,移形换位,手里长剑划破姜老脖颈,顿时血流如注。
与此同时,被胁迫的静初一个前滚,利落起身,单膝跪地,手握千机弩,依照姜家大舅所言,扭身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硝烟过后,原本立于她身后的几个贼匪竟然应声倒地,一片惨叫。
这就是千机弩的真实威力,所有人全都看得惊呆了。
几道黑影从后山腾跃而出,不过短短几个回合,便将崆峒余孽尽数歼灭。
静初也被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站稳身形,将千机弩再次对准了刁德明。
“放了我外公,如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抢夺千机弩的,我可以饶你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