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地平线上,惊霆郡方向,突然扬起了一道烟尘!与此同时,大地传来了沉闷的、却富有节奏的震动,那并非是攻城锤的撞击,而是成千上万匹战马奔腾时,令人心悸的隆隆蹄声!
那声音起初细微,混在震天的喊杀与战鼓声中难以分辨。但很快,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如同积蓄已久的闷雷,正从北方滚滚而来,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
周军水师旗舰上的耶律华猛地转头,笑容骤然僵住,抬头望向北方那道迅速逼近的烟尘龙卷,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刻,濒临崩溃的江城城楼上,一直死战不退的萧照军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他格开一名周军偏将的劈砍,不顾肩头新增的伤口,猛地回头望向北方。
紧接着,一面虽然沾染风尘却依旧猎猎飞扬的旗帜,赫然出现在北方烟尘的最前方!
那不是周军的旗帜!那是......
“龙...龙骧营!是龙骧营的旗!”一名禁军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吼叫出来,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绝境之中,援军,终于到了!而且,是最精锐的骑兵!
江城北门外,原本被耶律华视为‘阻援’与‘防突围’的周军阵地,兵力部署并不雄厚,主要是为了封锁江城,防止城内秦军弃城北窜,并警戒来自惊霆郡方向的零星袭扰。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从惊霆郡方向扑来的,不是小股骚扰部队,而是一支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的万余骑兵!
当那面代表着龙骧营的旗帜划破烟尘,清晰地出现在周军视野中时,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黑色的铁流毫无迟滞,直插周军阵地!战马嘶鸣,铁蹄践踏大地,闷雷般的轰鸣,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
龙骧营骑兵在尉迟燎原的率领下,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黄油,瞬间将周军防线撕得粉碎!周军步卒被狂奔的战马撞飞、踩踏,阵型大乱,四散奔逃。负责北门围堵的周军将领试图收拢部队,但溃败之势已成,在铁骑反复冲杀下迅速土崩瓦解!
城楼上,目睹这一切的萧照军,胸中一股压抑已久的炽热战意与绝处逢生的狂喜猛然爆发!
“天佑江城!”他挥剑砍翻一名冲近的敌军,嘶声怒吼,“传令!禁军所有骑兵,随本王出城接应!内外夹击,击溃城外周军!”
“王爷!我去吧,太危险了!”顾凌风急忙劝道。
“危险?你去就不危险了?执行命令!等周军反应过来集结重兵,龙骧营孤军恐被反噬!此刻正是破围良机!”萧照军眼神凌厉如刀。
“嘎吱——!”
早已不堪重负的北门,在内侧秦军拼尽全力的推动下轰然洞开,露出了门外一片混乱的战场和那支正纵横驰骋的黑色铁流!
“大秦的儿郎们!援军已至!随本王杀出去!接应袍泽!洗刷耻辱!”萧照军身先士卒,翻身上马,高举长剑,一马当先冲出城门!他身后,早已按捺多时的数千禁军骑兵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冲出!
城内秦军的突然出击,与城外龙骧营的凶猛冲锋形成了完美的内外夹击!
北门外的周军,本就因龙骧营的突袭而混乱,此刻再遭城内的反扑,彻底陷入崩溃。他们被两面夹击,分割,屠杀。试图抵抗的小股部队被淹没,大部分士兵只顾亡命奔逃,向江边或两翼溃散。
“合兵一处!不要恋战!”萧照军在乱军中大喝,与尉迟燎原率领的龙骧营前锋迅速汇合。
“末将尉迟燎原,参见王爷!救援来迟,还请王爷恕罪!”尉迟燎原浑身浴血,在马上抱拳,声如洪钟。
“尉迟将军!来得正是时候!”萧照军眼中光芒大盛,毫不废话,剑指前锋混乱的周军,“周军阵脚已乱,随本王一鼓作气,反击南门外周军阵地,打掉他们的气焰!”
“末将领命!龙骧营,杀敌!”
两支秦军骑兵合流,士气如虹,在萧照军和尉迟燎原的带领下,如同两柄锋利的宝剑,不再局限于清扫北门外残敌,而是调转马头,沿着城墙,向周军其他阵地发动悍然的反冲锋!
水师旗舰上,耶律华脸上的志得意满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与暴怒!
“龙骧营?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他眼睁睁看着北门外围阵地瞬间崩溃,看着秦军骑兵合流后反冲击自己的部队,看着原本顺利的攻城局面被彻底搅乱!
“快!命令水师,投石机转向,轰击岸上秦军骑兵!传令蒋铭,就地结阵防御!赤甲营出击,给我拖住骑兵,保证攻城部队能撤下来!”他嘶声下令,试图稳住阵脚。
但战场节奏一旦被打乱,想要扳回谈何容易?秦军骑兵的突击速度极快,已经沿着西面制造了巨大的混乱和杀伤,严重打击了周军渡江的士气,极大地缓解了江城城防的正面压力。
周军陆路主力大营,营盘坚固,旌旗密布。蒋铭正密切关注着江城南面方向的战况,等待着破城的信号,以便压上更多的部队完成夺城。
突然,来自耶律华的紧急军令由快马飞驰送入!
蒋铭展开军令,脸色骤变。龙骧营万余骑兵突现,北门外围崩溃,秦军内外夹击,西门部队侧翼受袭,形势急转直下!
“龙骧营?他们不是在淮州吗,怎会如此之快?!”蒋铭又惊又怒,但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深知此刻犹豫不得。北面部队溃散,西门若被秦军再击溃,那这场精心策划的总攻将功亏一篑!
“传令!”蒋铭厉声道,“全军即刻转为防御阵型!弓弩手准备,长矛手结阵于营外,拒马全部摆出!”
“赤甲营统领完颜林!”
“末将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凶悍的将领踏步而出,正是之前追击包拯未果的骑兵统领。
“着你立刻点齐赤甲营全部骑兵,并汇合营内所有轻骑,即刻出营前往江城西门!”蒋铭手指西方,“目标,拦截秦军龙骧骑兵!不惜代价,拖住他们!绝不允许他们继续冲击我军攻城部队侧翼,更不能让他们威胁到南门主力!”
完颜林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抱拳道:“将军放心!末将定将秦骑拖死在西门!”
很快,周军营门大开,完颜林一马当先,如同出闸猛虎,卷起漫天烟尘,朝着西面狂飙而去。
蒋铭望着远去的骑兵烟尘,脸色依旧凝重。他知道,派骑兵硬抗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的部署中可没想到秦军援军骑兵会如此迅猛抵达。现在临时派出骑兵拦截,已是仓促之举。
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必须用骑兵争取时间,让攻城部队能稳住阵脚,安全撤下来,让此次总攻不至于彻底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