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慕琋努力打起精神。
闫舒也不卖关子:“要说这还是世子的舅父庸国侯的功劳,庸国侯可真是神人呐,不但能算出什么‘六合星象’,亲自跑了一趟焱山,就又弄出一块奇石,上面还刻了‘乾极重光’。哎呀……这四个字要解读起来,可比‘女君阳升’微妙多了啊……”
刚才天钧殿上,就无人提及此事,是何缘故?
慕琋专注让大脑琢磨去,就听闫舒继续唠唠叨叨:“唉……要说啊……那‘六合大祭’是假,‘焱山巡狩’也是假,强邀四方封君均来观礼万年一遇的‘六合星象’才是关键啊。啧啧……四方封君齐聚,先不论地点何处,这在咱们大虞都是头一遭啊。”
“四方封君齐聚?”慕琋先前没注意这一点儿,现在听闫舒反复提及,就觉出非同寻常。
闫舒口若悬河停不下来,刚要继续,一行人却已经出了宫门。
即将分离,一直跟在后面的白肃就有话要说。
经过闫舒这一番“插科打诨”的八卦,慕琋甚至觉得心里已经没那么痛了。
也就能够如常面对白肃,于是打断闫舒:“闫兄,我们虽然许久未见,好多话要说,但不急在一时。”
闫舒也是有眼色的,朝慕珣眨眨眼,就向慕琋拱手告辞:“是……是……那就不打扰世子,咱们还有的是机会,‘六合大祭’之时亦能相见。”
墨阳城的官员,怕是有品级的都能参加“六合大祭”,而白肃今日受封,肩上就多了守护南境之责,身为封疆大吏亦不可在都城久留,怕不日便要离开。
闫舒一离开,白肃躬身下拜就要施以重礼。
慕琋一把拦住,甚至真的平常了:“不必如此,今日幸不负当日承诺。”
“世子……这本是……本该是您……”周围络绎有出宫的臣工,白肃神情激动却不好再说出什么。
“白将军可不要再说了……”慕琋暗自抚了抚被风吹起的衣摆,那下面是月华长裙,面上反开个玩笑,“白将军不必感激我,若要感激只要将来别让我后悔也就是了。”
白肃一怔,待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慕琋心中一宽,挥手告别。
同时自嘲:“白将军自回南境,我们就在此暂时别过吧。毕竟我还要准备春猎,上马打仗,弯弓射箭,可都不是我的强项呐。”
白肃到底郑重:“属下告辞,世子保重。生死定不负,山水有相逢。”
慕琋再摆摆手:“白将军保重。”
回过头来,慕琋就对上慕珣平湖映月温柔到能将人化开的眼眸,心底盘踞缠绕的痛又减了二分。
多少已经释然,慕琋又早就注意到慕珣今日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于是问:“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始终一言不发?。”
“没什么,只是……”慕珣的声音也能低语融霜,“知你心里痛,又不知能如何开口劝慰。”
慕琋豁然一笑是真的接受了:“没什么,当时那种情况是势必如此,白将军那样的人不该辜负。”
慕珣也就放心轻轻颔首:“你能如此想就好,我们回去吧。”
慕琋在搀扶下上了马车,慕珣随后跟上。
马车启动,车厢内沉默。
慕琋就还是觉得慕珣今日不大对劲儿,好像自打今日出门就一直闷闷的。
甚至天钧殿上,慕琋先时还没在意,直到后来,朝臣群起攻之,多少就留意到慕珣不大对劲儿。
若是在以往,慕珣向来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而这次却始终保持沉默。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前衍王孙的真实身份,刻意低调?
慕珣决定不再去想自己的“那件事”,那么也就问慕珣:“你今天不大对劲儿,究竟是怎么了?”
慕珣大概也觉出气氛闷闷的,也就松范回答:“我真没事儿,不过是一直在想,你没能实现愿望,往后该怎么办?”
马车晃晃荡荡,慕琋也跟着摇头晃脑:“果真如此?难道你是一早就料定我今日办不成自己的事?”
这种爆雷问题,不是傻子的都要避开。
慕珣识趣换个回答:“唉,我在想这次不成,必还要有下次,下次不成呢?不知道你到底还要折腾多久?”
“折腾?”慕琋这一趟南境之行也是深有感触,“的确是折腾啊……”
虽然打仗没用她上战场,甚至制定策略也没用她费脑子,可哪怕就是这个古代乘马车赶路都够喝一壶。
慕珣趁机再次问出那句话:“你还是不愿意一起去九囿嘛?听说在九囿的许多地方,男女一样的。”
“男女一样?”慕琋为了转移注意力,多少也表现出几分兴趣。
慕珣是循循善诱:“表面上看,九囿和炎升似乎没什么大区别,不过九囿毕竟幅员辽阔,数倍于炎升,没有人知道陆地的尽头在哪里。九囿九域,各自独立又互相关联,每一域的风土人情自然不同。听闻有些地方的人们对于男女这些事情就看得不是特别重要,有些家族就是不分男女性别都一样尊贵,只有先后出生的顺序,如果先出生的是女孩,也是一样可以继承的。这岂不就如同炎升东境的一些部族?”
两人就算是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真的吗?”慕琋听着听着倒也走心起来。
慕珣也就道:“当然是真的,否则九囿历史上怎么会出现过几任女皇帝呢?”
慕琋认真从原主记忆中搜索了一下:“女帝?那不是上古传说吗?”
慕珣在这件事情上大约打算拿出长远耐心:“传说从哪里来呢?必然有其事实根据。炎升有的,九囿必然先有,炎升不过是模仿九囿罢了。否则九囿之君可称‘天子’可称‘皇帝’,为什么炎升就只能称王。”
慕琋就真的开始神往。
慕珣进一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单单为了让你羡慕九囿之人……而是想说,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在哪里,因着一时一地的不同,人的想法和看法也就可能大大地不同。你现在的执着未必就是长远,而不曾谋面的远方未必不能是归宿。”
慕琋亦觉这番话有道理:“这么说你最终的归宿与向往就是九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