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老祖话没说完,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周卫国的指尖离他眉心还有半寸,可那股裹挟着草木清气与凛冽杀伐的力量已经撞进了他的灵脉——像寒冬腊月里骤然泼进滚水的冰窖,冻得他经脉发僵的同时,又被烫得剧痛。他下意识想往后缩,却发现周身的魔气竟像被钉住了似的,那些平日里随他心意翻涌的黑气,此刻正簌簌发抖,顺着周卫国周身的金光往回缩,连带着他黑袍上的白骨纹都淡了几分。
“你身上……怎么会有‘生息’?”魔域老祖又惊又怒,蚀神鞭断了的茬口还在淌黑血,他却顾不上疼,死死盯着周卫国胸前的丝袋。那袋子看着普通,可袋口漏出的半片干枯花瓣,竟让他心底发怵——那是生机最纯粹的东西,是他们靠吞噬灵韵生存的魔族最忌惮的克星。
周卫国没答。他指尖再往前递了半寸,金光骤然收紧。魔域老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眉心处炸开个血洞,黑气从洞里往外涌,却又被金光死死锁在三尺之内,聚成一团挣扎的黑雾。阵内的修士们都看呆了,徐虎举着断枪停在半空,忘了往前冲;张三丰捏着太极图的手顿了顿,白胡子上沾的血珠滴下来,砸在云阶上发出轻响。
“吼!”重楼突然狂吼一声。他看都没看魔域老祖,赤红色的战甲猛地爆发出火光,崩山斧抡得像道赤色的闪电,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劈向周卫国的后心。燕双鹰瞳孔一缩,抬手就想扣扳机,却见周卫国像是背后长了眼——他没回头,只是左手往身后一扬,掌心凝出片淡绿色的光纹,那光纹像片刚抽芽的柳叶,轻飘飘落在斧刃上。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崩山斧竟被那片柳叶纹震得倒卷而回,斧刃上崩出个豁口,火光“噗”地灭了大半。重楼被自己的力道带得踉跄了两步,赤红色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他是魔族里最擅长蛮力的将领,当年一斧劈开过大雪山的主峰,可此刻面对周卫国,竟像个握不住刀的孩童。
“哥!用‘引仙笛’!”周心突然喊道。她手里的断笛不知何时重新亮起了光,断口处凝出层薄薄的玉色,“引仙笛能聚灵气!十大神器现在都听你的!”
周卫国指尖微动。阵角的引仙笛突然腾空而起,断口对着魔域老祖那团黑雾,笛身发出清越的鸣响。原本散在阵内外的灵气——那些修士们倒下时逸散的、十大神器漏出的、甚至连云阶缝隙里藏着的草屑灵气,都被笛声卷着往黑雾里钻。魔域老祖在雾里发出痛苦的嘶吼:“不!不要用灵气灌我!我会散的!”
可周卫国没停。他想起萧雅晒辣椒时,总说“得让太阳把潮气都晒走,不然会坏”。这些魔族就像捂在暗处的霉斑,只有把最干净的灵气灌进去,才能彻底除根。
“噗——”
黑雾突然炸开,化作点点黑屑。引仙笛的笛声更亮了,黑屑碰到笛声就化了,连点痕迹都没留。魔域老祖就这么散了,连魂魄都没剩下。
阵外的魔族瞬间乱了。没了魔域老祖的指挥,它们像没头的苍蝇,有的往阵上撞,有的转身就逃。重楼赤红着眼睛看了看周卫国,又看了看逃散的同族,突然举起崩山斧往自己胸口砸去——“轰”的一声,他竟自爆了,火光里溅出的血珠带着魔气,往阵内落去。
“小心!”张三丰大喊一声,太极图飞出去挡在阵前。可血珠刚碰到太极图,就被一道金光拦住了——周卫国不知何时到了阵前,掌心的柳叶纹亮得发暖,血珠落在纹上,瞬间就被净化成了清水,滴在云阶上,竟长出了细小的绿芽。
“还愣着干什么?”周卫国回头看了眼阵内的人,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追杀残魔,救治伤员。”
“是!”
徐虎第一个应了声,举着断枪就冲了出去。燕双鹰紧随其后,子弹精准地打爆了几个想逃的魔族头领的头。九大宗门剩下的修士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御剑而起,跟着往外追。
张三丰飘到周卫国身边,看着他胸前的丝袋,叹了口气:“你这十年……是去了哪里?竟悟透了‘生杀同源’的道理。”
周卫国低头摸了摸丝袋,袋里的花瓣像是暖了些。“在一个只有牡丹和辣椒的地方,”他轻声说,“学怎么过日子。”
张道陵拄着天师剑走过来,剑穗上的铃铛又开始响了,叮铃叮铃的,脆生生的。“十大神器的灵韵回来了,”他指着阵角的东皇钟,钟身上的铭文重新流转起来,金光里甚至能看见淡淡的钟灵虚影,“玄天阵能自己修复了。”
“哥!”周心跑过来,手里的引仙笛已经接好了,玉色的断口处缠着圈绿纹,像系了条翡翠绳,“你不走了吧?”
周卫国看着她,又看了看阵内忙碌的人们——徐虎正在帮一个小修士包扎伤口,燕双鹰蹲在地上,用布擦着枪上的血,张三丰和张道陵在检查十大神器的灵韵……阳光透过玄天阵的金光照下来,落在地上的血渍上,竟没那么刺眼了。
他想起萧雅说的“暖”。原来不是非得守着牡丹和辣椒才算暖,看着这些人好好活着,看着仙灵大陆重新有了生气,也是暖。
“不走了。”周卫国说。他抬手解开胸前的丝袋,把里面的牡丹花瓣倒出来。花瓣落在云阶上,突然化作点点红光,融进了玄天阵的光里。阵壁的金光更亮了,亮得像把整个太阳都装了进来。
远处,逃散的魔族被追杀得差不多了,九大宗门的修士们举着武器欢呼,声音震得云都在动。周心靠在周卫国身边,小声说:“哥,萧雅姐姐要是在,肯定也会高兴的。”
周卫国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晴空。风从阵外吹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不苦了,是甜的。他好像看见萧雅站在牡丹花丛里笑,蓝布裙被风吹得飘起来,像朵刚开的花。
“嗯,”他轻声应了句,嘴角微微扬了扬,“她会的。”
张三丰看着玄天阵,却陷入了沉思:“既然有魔域,那就一定还有仙域,神域。”
周卫国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仙灵大陆,在茫茫宇宙中,并不算什么。和魔域老祖一番争战,让他们又接触到了一个名词,也就是域。
域有多大,又是几个仙灵大陆的大小,这一切都是茫然未知。修炼一途,永无止境,或许现在,才刚刚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