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这时才看到海的眼眸渐渐变得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雾霾一样，直到双眸彻底被蒙蔽。
月之轻手扶着海的双臂，迫切地询问道：
“海，那你现在还能看到我吗？”
他见海视若无物地伸手抚着自己的脸庞，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答案。
月之在一刻从海混浊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月之知道海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视物，他的眼中也断不会有自己的存在。
那这一切只有可能是自己在做梦，他做梦都想走进海的眼中，想要海能看到自己。
月之如失神恍惚般地自言自语道：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梦吗……”
海：“月之在说什么？”
月之见眼前由自己臆想出来的人，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就说，海怎么突然就能听到我吹奏的海螺声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海从始至终都没有来过。”
月之在看清眼前幻境的本质以后，他一手捏碎手边的海螺，朝着正在消散的海最后笑了一下，算是告别。
在他捏碎海螺时，周围的景象开始了变换，月之又重新回到了先前的那处庭院。
月之见自己还被困在此地，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打破一切源头的海螺，便可以出去，没想到却只是回到了原地。
他抬头看着与先前如出一辙的星空，月之整个人都懵了，他现在有些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已经醒了。
月之缓缓朝池边蹲下身子，他将手伸进下方冰凉的池水中，手心的触感无一不在告诉自己，这一切好像都是真的，但又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不真实。
月之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确是自己的住所无疑。
直到一处木窗再次被打开，月之见王泉再一次探出了头，他趁王泉还未出手时，连忙跑过去问道：
月之攥着他的手臂，面色凝重地问道：
“你先别扔，告诉我，如今是何时辰了？”
王泉皱眉道：
“你莫不是大考过后睡糊涂了？”
月之问道：“我问你，我大考成绩怎么样？”
王泉看不惯他这一副自大地样子，翻了个白眼道：
“第一名，第一名！您还要我再说几次。”
“你回来的这一路上可没少找我炫耀，怎么这会儿就忘了。”
月之低声道：“我从那花树上下来后，便回了通天阁，途中，海和归宁已经提前离开了，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难道我一直在睡觉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少了点什么记忆，导致现在的记忆有些不连贯。
就在月之深陷困惑之时，他的脑中又响起了海的声音。
“月之，醒醒……醒醒……”
月之惊喜地朝四周张望着：
“海，是你吗？是你在唤我吗？”
一旁的王泉见月之突然对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岸边说着话，他有些害怕地朝四周张望着。
“月……月之，你在和谁说话呢？”
“这大晚上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王泉将手中的竹简扔于脚下，害怕地颤音道：
“月之啊，你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今日实在是太困了，先走一步！”王泉快步跑到房门前，关门，关窗一气呵成，生怕晚了一步。
月之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脑海中的声音，他一直都没在意自己身旁多个少个人。
月之朝那虚无之地问道：
“海，我要怎么样才能醒？”
……
梦境外面的人虽然听不到月之的心声，但海能感知道月之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知觉，海伸手抚上月之紧凑的眉间，问道：
“你是被困在梦境内了吗？”
海见月之迟迟不能醒来，他害怕长时间这样下去会有危险，海听着归宁他们还在一旁争执，无奈地叹了口气。
海伸手抵着月之的眉心，随后一道溢彩的金光流转在两人身旁，等归宁他们发现后，海早已陷入昏迷。
海的神识闯入了月之的梦境中。
在梦境中，他反而能看得清眼前的景象了。
在他到来时，只见月之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跪坐在一处石板上。
海走上前说道：
“月之，我来寻你了。”
月之见又一个海朝自己走了过来，他面露惊喜地扶着冰凉的地面站起身来，在海朝自己走来的同时，月之借着月光看到了海清透的双眸。
他瞬间明白了这也是因自己的幻觉而生，海每往前走一步，月之就往后退一步。
海见月之这般疏远自己，他便也不敢再走上前了，
“月之……你为何……”
月之见海眼眸中映出的坚定在靠近自己后，忽然变成了困惑，月之不忍地低下了头，闷声说着：
“海，求你了，离我远一些……我想离开此地，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虚幻的梦境中……我想离开，便不能触碰你……”
海瞬移至月之的身旁，拦住了他后退的动作，满眼心疼地说道：
“月之，我是真的海，不是假的。”
月之抬起充满水雾的眼眸，他努力按着自己的试图触碰海的手，也按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月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离开，可海一直重复地出现，试图挽留自己，而自己也总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海。
月之还以为眼前的海也是假的，他能从海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身影，月之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不，海的眼中从来都没有我，他看不到我的……”
海不知道月之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朝月之走近，问道：
“月之，你怎么了？”
即使眼前的只是一尊幻影，面对海的靠近，月之还是忍不住地睁开了眼。
海不知道月之在梦境中经历了什么，他见月之深陷入对自己的否定之中，若是此事在他的心中埋下种子，最后恐会酿成心魔。
海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的池塘，他想若是自己能化出鱼尾来，想来月之应该便会信自己了。
“月之，你看好了。”
海在月之的注视下，从池塘边一跃而下，扑通一声，便钻入了水中。
月之惊呼道：“海！”
月之见海跳入水中，一时着急下没反应过来海本就是人鱼渊族，海入水就像是人在陆地上行走一样，月之手脚慌乱地褪去外披，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海见月之也跟着下来了，他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伸手在水中揽过月之，带着他一同回到了岸边。
海坐在岸边被水粘湿的石块上，身下露出一条纤细修长的鱼尾，上方的鳞片泛着粼粼光影，轻缓地拍打着水面，掀起了层层波澜。
海侧着头朝一旁一脸呆滞的月之关心道：
“月之，你还好吗？”
月之在入水那一刻便看到了海的真身，在那时他便确信了海的身份，原来海竟真的来寻自己了。
月之在内心欢喜的同时，又有了些担忧，他想起了自己方才对海说的话，他一想到自己喊海离开，离自己远一点，他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就在月之暗中懊悔的同时，海问道：
“月之这下该信我了吧，跟我离开此地吧。”
他自始至终都相信海，但若自己就这般承认了，那不就是变相递承认了自己先前的一番话。
月之暗中思索后摇头。
海见自己已经化出了真身，但月之还是不相信自己，他短时间内也想不到其他法子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若是月之不信任自己的话，我便无法将他从梦境中一起带出去。
月之被困在梦境中的时间越长，就越是不易走出去，严重些的话可能还会影响他的神识。
海内心越是着急，下身修长的鱼尾拍打水面的幅度就会越大，海直接问道：
“那我要怎么做，月之才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