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在四周回荡。他又喊了一遍,声音更大了些,全然不顾是否会被别人听见。他知道自己此刻脑子不太清醒,没有尽到一个正常人应有的理智,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他猛地转身,只见戴安娜正从台阶上走下来。她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她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披在威尔斯身上。
“我找到了。” 威尔斯咬着牙说道,同时把盒子展示给她看。钥匙还插在锁孔里。他转动盒子,这次听到 “咔哒” 一声,盖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个金属物件,装着一些机械零件。拿出圆筒,拧开一端。他抽出几张卷起来的纸,展开后显然是某种蓝图说明书。威尔斯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图案却清晰可辨,那是一份图纸。
“就是这个。” 威尔斯说,“我们成功了。”
他看向戴安娜的脸。她笑了。他把图纸重新卷起来,放回圆筒,再把圆筒放回盒子里,然后盖上盖子。
“我们做到了。” 她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异样,那是一种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以来威尔斯从未听到过的冷漠。
“阿丽亚德妮?” 威尔斯说道。
她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枪。“不,” 她摇着头说,“是卡桑德拉。”
“把盒子放地上。” 卡桑德拉说道。
怎么有另外一个戴安娜呢?此刻旁边出现了另一个戴安娜。“双胞胎”?
威尔斯瞥了戴安娜一眼。他满心困惑,他不确定戴安娜是否知晓卡桑德拉在此,也不清楚戴安娜究竟是与卡桑德拉一伙,还是依旧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戴安娜也很想让他明白,卡桑德拉的出现对自己而言同样意外,但她不敢贸然表露出对他的关切。
一旦如此,卡桑德拉定会让局面变得更糟,对他们两人都不利。戴安娜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努力平复内心如鼓的狂跳。
威尔斯蹲下,将盒子置于地板上,随后站起身来。卡桑德拉的外套勉强搭在他肩头,他里面仅着一条平角短裤和一件薄汗衫,且都已湿透。戴安娜能看到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身体本能地想要取暖。尽管戴安娜满心想要走到他身边,紧紧拥他入怀,但她不能这么做。
卡桑德拉始终用手枪指着威尔斯,枪口对准他的胸口,对戴安娜说:“去把盒子拿过来。”
戴安娜不喜欢她这般颐指气使地下命令,但还是朝威尔斯走去。她寻思着挡在威尔斯与妹妹之间,大声呼喊让他快跑,给他一线逃脱的机会。可这也只能让他暂时脱身,卡桑德拉绝不会放过他,定会置他于死地。而且她很可能会因自己挡路,连自己也一并杀掉。
戴安娜走到威尔斯和盒子跟前,屈膝将盒子捡起。没有戴安娜想象中那般沉重。戴安娜站起身,手中拿着盒子,冒险看了威尔斯一眼。他并未看向戴安娜,而是直视着卡桑德拉,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戴安娜回到卡桑德拉身旁,卡桑德拉匆匆扫了一眼盒子,说道:“你还真有手段,居然骗他帮你把东西取回来。” 她冲威尔斯笑了笑,“就像条宠物狗。” 说着,她学了声狗叫,咯咯笑了起来,“去叼回来,小子。”
她这是在嘲讽威尔斯,同样也是在嘲讽戴安娜,意在让戴安娜知道她对自己没亲自去取盒子的不满。但戴安娜并未回应,只是笑着说:“你知道,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不想弄湿头发。” 她这话在当下的场景显得很是突兀,所以她故作自然地笑了笑。
卡桑德拉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威尔斯身上,“很遗憾,我们不需要你了。”
“等一下。” 戴安娜说着,伸手搭在她的手臂上。
她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毛,看向戴安娜。
“我来动手。” 戴安娜告诉她,撩起衬衫,露出肚子上包扎的伤口,“有仇必报。”
卡桑德拉点点头。戴安娜知道她因自己剥夺了她亲手杀人的机会而心生不悦,但她也明白戴安娜有动手的优先权。“动作快点,我们得赶路了。你要用我的枪吗?”
她故意提高音量,好让威尔斯听见。她很享受这般戏耍他,这让戴安娜回想起训练时,她总喜欢先给对手一丝希望,随后便给予致命一击。戴安娜摇摇头,放下盒子,伸手从靴子里抽出藏着的小刀,“你知道我更喜欢用刀。”
戴安娜转身朝威尔斯走去时,她又笑了,“记得把他开膛破肚。”
戴安娜举起刀,好让威尔斯能看见。她试图用眼神示意威尔斯身后的通风井入口,说道:“我会成全你的。” 威尔斯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戴安娜明白他已领会接下来要做什么。
戴安娜朝着他的腹部刺去。他顺势弯下腰,仿若刀真的刺进了身体,可实际上戴安娜只是轻轻擦伤了他,渗出的血刚好足够制造假象。
戴安娜用手指蘸了点血,在刀刃上擦了擦。接着,她佯装拔刀,将威尔斯推向通风井口。威尔斯身子一转,双手捂住肚子,背对着戴安娜和卡桑德拉,踉跄着朝洞口走去,随后一头扎进水中。入水时发出一声轻微的溅水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戴安娜不确定这能否让卡桑德拉信服。她转身面向姐姐,在裤子上擦了擦刀刃,然后将刀放回靴子里。戴安娜原本以为卡桑德拉会对威尔斯是否真的死了表示怀疑,然而,她只是放下枪,问道:“他是谁?”
“一个英国人,” 戴安娜回答,“当兵的,不怎么样。”
“他不可能完全无能,” 卡桑德拉说,“他伤到了你。”
“只是运气好,” 戴安娜一边说着,一边取回盒子,“现在他死了,或许很快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