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戴安娜怎么办?
她就坐在威尔斯旁边,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虽说他觉得他们现在是在真正合作,而非只是互相容忍,等待一方先动手,但也没法完全确定。不过,凭直觉而非理智判断,他觉得戴安娜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开车途中,威尔斯又把刚刚想好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我要带着水肺钻进通风井,” 他说,“假设里面还被水淹没着,希望如此,因为这样能拖慢其他想进去的人的速度。等我进了房间,就用钥匙打开柜子。”
“你怎么确定那里有钥匙?” 戴安娜已经是第五次或者第六次问这个问题了。
威尔斯其实也不太确定,但他还是说道:“绍尔一直在说那些东西是怎么锁在柜子里的。有锁就有钥匙。我敢打赌,他身上一定带着钥匙。”
“为什么?”戴安娜问,“如果他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难道不该把钥匙扔掉吗?为什么要把它带到一个即便被人发现也会用到的地方?”
“真讨厌你现在这副思维。” 威尔斯告诉她。
她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只是特工会这么想,” 她说,“任何有常识的人都会这么想。”
她确实说得没错。威尔斯自己当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觉得索尔想把钥匙藏在里面,” 他告诉她,“他是个科学家,做事有条理,非常有条理。我不信他会把钥匙交出去,尤其是在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之后。”
“这可是个重大的假设,” 戴安娜说,“要是你猜错了,就打不开那些柜子。我们应该弄点炸药来。”
“在这么小的空间里用不了炸药,” 威尔斯说,“压力波可能会把房间里的人都炸死。”
“把手榴弹扔进井里怎么样?你根本不用进去。”
“行是行。但这可能会把房间或者井道炸塌,到时候我们就全完了。”
如果打不开柜子,威尔斯的计划是往通风井里扔一颗手榴弹,但他没把这想法说出来。他知道戴安娜肯定不会同意他拿不到武器就销毁它的做法。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计划,” 她说,“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武器?武器碎片?图纸?绍尔从来没说过里面到底是什么。”
“好吧,进去就知道了。” 威尔斯说着,把车停在一条空荡荡的街道上。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碰到其他企图抢夺武器的人。因为威尔斯扛着潜水装备,所以由戴安娜负责时刻警惕,以防不测。即便压力巨大、满心担忧,威尔斯还是能感觉到她神情紧张,但同时又觉得她很有魅力。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她就像一个活生生的矛盾体,至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不过,他喜欢这种团队合作的感觉。
他们没有从前门进入博物馆,而是从墙上众多洞口的其中一个钻了进去。戴安娜带着他穿过走廊,自从上次来过之后,这地方的地图就刻在了她脑子里 —— 她很可能就是这样。一路上他们没碰到任何人,这既让威尔斯松了口气,又让他隐隐担忧。
每次转身,他都觉得会遭遇枪击或者碰到敌人。这几乎比真遇到敌人还让人难受,对付实实在在的人总比对付看不见的威胁要好。
但他们在博物馆里穿行,一直没看到任何人,再次来到地下室,这里是通风井的入口。威尔斯放下气罐和装备包,用手电筒照向通风井。光线在大约 20 英尺深的水面上反射回来。
“水还没退。” 威尔斯告诉阿丽亚德妮,接着开始脱衣服,只剩下汗衫和内裤。
“水会很冷。” 她说。
“我会尽快的。” 威尔斯向她保证,“史密蒂没有潜水服。还好他有这些装备。”
“带着这个气罐你没法穿过竖井。” 她指着气罐说道。
“我先把它放下去,然后再潜下去。” 威尔斯告诉她,“我得屏住呼吸穿过竖井,不过一旦进了房间就没事了。我会带上潜水面罩和脚蹼。”
“可是 ——”
“你现在成我的教练了?” 威尔斯调侃道,“相信我。我憋气能游很远,我不会有事的。”
她叹了口气,没再反对。几分钟后,威尔斯把水肺从通风井的开口提起来,然后用系在气罐上的绳子把它放了下去。绳子放完后,他松开了手。
“轮到我了。” 威尔斯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直带着的潜水面罩和脚蹼,“祝我好运。”
她走上前来,出乎威尔斯意料的是,她亲了亲他的脸颊,接着又亲了另一侧。“祝你好运。把武器带回来。”
威尔斯咧嘴一笑。“见鬼,” 他说,“忘了武器吧。我可得活着回来,多来点这样的吻。”
“快去吧,” 她说,“要是这儿出了状况,我会应付的。”
此刻,气氛变得严肃起来。“要是这儿有麻烦,你就往井里扔颗手榴弹,” 威尔斯叮嘱她,“答应我。”
她点了点头。
威尔斯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没再说什么。他把上半身探进井口,准备头朝下钻进去。他在井边悬停了一会儿,深吸三口气,吸气、呼气,尽量扩张肺部。接着,他最后一次吸气,屏住呼吸,一头扎进水中。
他本已做好迎接水流冲击的准备,可当身体猛地撞到水里时,还是差点喘不上气。他强忍着本能反应,在狭窄的空间里游动,但情况并不乐观。他多希望能用上脚蹼,可根本施展不开。不过,地心引力帮了忙,他像块石头沉入冰冷的黑暗中,一只胳膊紧紧抱着脚蹼和面罩,贴在胸前。感觉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底,但最终他还是穿过了顶部的开口。
他趴在地上,打开史密蒂给他的手电筒。手电筒有 o 形圈和蜡密封,但史密蒂之前警告过他,这手电筒并非完全防水,毕竟它设计初衷只是防雨,而非被在地下两百英尺的水中。手电筒亮了,他祈祷它能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