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泽久久怔愣,更让他战栗的是,屋内凭空出现的花萼,花瓣舒展极致,疯癫掉一般。
一片又一片失控的疯长,似乎要塞满整个房间。
其中几枚,人一样,充满依恋的纷纷探出一片花瓣,顺着软榻一路从江献晚的脚踝,攀了上来。
云为泽懵了。
又怕吵醒江献晚。
颤抖的指尖,慌忙一掐,一掐,又一掐。
啪——!
一声。
崩溃而粗鲁的将那几枚攀上江献晚腰身的花萼,重重拍了下去。
几枚跌入花海的花儿:……
他礼貌吗……
显然。
云为泽快碎了。
眸光涣散凌乱,还有一种天塌地陷的茫然。
眼睁睁看着他那疯长如浪潮的花,疯了一样挤满四周,且风骚的摇曳生姿。
睫毛一颤,一颤,又一颤。
真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个这么能开花。
开的他崩溃。
开的他窒息。
开的他害怕。
云为泽已然意识到,怀中柔软的触感,不是梦。
亦不会消失。
面庞仍空白着。
横在那截细软腰身的手臂,因过度紧张,绷出充满力量的清晰线条,内心更是一遍遍崩塌与重塑。
许久,似依旧不信,又或者自欺欺人,激越的眸光带着千钧之力,死死锁定了怀中之人。
想抬手,确认什么,指尖稍稍一动,便又不知所措的定格。
江献晚很软。
也很暖。
呼吸清浅绵长,一缕乌檀般的青丝,淌过微微松敞的衣缘,延伸出令人屏息的滟痕。
那质地轻薄如雾的青衣,此刻服帖的勾勒着她的轮廓,凝脂般陷在他怀中。
随着呼吸的韵律,悄然舒展出淋漓尽致的躯体线条。
云为泽又是茫然,又是仓惶,无意识咬着唇肉,竭力放慢呼吸,不敢有大动作。
以至于根本无从思考,江献晚为何与他睡在一处。
时间不知流逝几何。
或许,短短一刻。
又或许,很久很久。
指尖若无其事,游移半晌。
最终,轻而颤,触在江献晚的面颊上。
戳出浅浅的梨涡。
那顷刻融化在指尖的柔腻,蜇的他指尖一颤,花萼也随他战栗。
这一刻,被蜇的再清醒不过的南帝尊狼狈极了。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三秒后……神色倏地一变。
只觉自个要原地崩殂。
而他的花儿……还在风骚的摇曳、自展美色。
云为泽不忍直视,用力闭了一下眼。
迫使自己压下怦怦狂跳的心神,手臂脱力一松,放开那截细软的腰身。
看着另一条垫在江献晚颈下的手臂,深几个急促呼吸,用力一咬唇瓣。
做贼般,动作轻而快,几乎是火急火燎,抽出自己的胳膊。
而后……
逃也似的,七手八脚下了软榻。
并……
原地胡乱踩踢了好几下。
将他的花儿踩的……硬生生缩了回去。
自个……一阵风……刮出房间。
——
江献晚是被林玉锦喊醒的,面无表情看了软榻十秒,推门走了出去。
此刻,天穹边薄薄的霞光悄然酝酿,飞鸟驮着碎金掠过,六宗轮值的弟子纷纷进入虚古境。
长老们依旧在草地上,不厌其烦的炼丹、试药。
花不休拢着及地青袖,兀自立在树下,青衣将宽肩与窄腰撑出峭拔的轮廓,似苍岩裹着青纱。
闻声,视线从天际轻轻拉回,“时云霄去了,你们不必再去。”
江献晚想了想,“我想去外围看看。”
林玉锦立刻举手,“我也。”
小师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苏清流和白子夜更不用说,小师妹要去,他们当然也要跟着。
花不休指节微曲,略略一点头。
待四个徒儿转身,不疾不徐从衣缘下探出一截清瘦骨腕,揪了朝虚古境冲的孽徒。
苏清流三人:“……”
真是够够的了花美人!
江献晚:“……”
是谁……再次揪上了她命运的后脖颈。
花不休扫视原地踌躇的三个徒弟,缓缓将孽徒转过来,低头睨她。
薄唇轻启,几分戏谑。
“是我。”
接受到花美人短暂且意味深长的目光,苏清流沉默了一下。
赶人是吧?
演都不演了是吗?
爱的这么明显是吗?
就不要脸。
白子夜:“……呵。”
他都不想说。
是谁搁这站半天他不说。
就荒缪。
想笑。
林玉锦:“……啧。”
花美人急了。
花美人讨不到名分。
他急了。
三人咬着牙根,冷冷转身。
花美人:“……”
花不休眼睫微动,眸光一丝黯淡,消匿无形。
看向孽徒时,唇角又含了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笑,“两个都哄好了?”
江献晚:“……”这话问的。
他还没好么?
江献晚扯了扯花不休的衣袖,想就直说,“您还没好?”
“要不,徒儿再哄一个?”
花不休微抿下唇,旋即要笑不笑,懒散的拎着她……抖了抖。
意思不言而喻。
江献晚耷拉下脑瓜,“可能吧。”
她睡着了。
她不知道。
“可能?”花不休将她一放,似来了兴趣,继而道:“怎么哄的?”
云为泽今天从孽徒房间出来,跑的比兔子都快。
回自个屋时,还撞坏了一扇门。
可想,孽徒定是对他那好弟弟做了什么。
江献晚:“……”还能怎么哄的。
用自个哄的。
躺上去哄的。
不过,花美人那是什么眼神?
她是什么很急色的禽兽……呃……
眼瞅着花美人探索世界般,似笑非笑。
递来的视线却耐人寻味,眼底沉黑隐晦,江献晚有些吃不消。
一屁股秃噜下来,坐到花美人靴上,抱着他的腿儿,用力一晃。
“师尊尊,您又朝徒儿这么笑!”
他又想扒她皮了不是?
花美人:“……”
眼底暗潮微散,正要来一句孽徒。
两个如花似玉,格外惹人注目的男子,各自从房间走出。
江献晚在花美人腿儿上缩了一下。
目光在耳尖晕红,轻咬着薄唇的北帝尊身上,顿了三秒,而后一划。
与表情似乎有些浅薄怪诞的南帝尊,又一碰。
她肩线显见的绷直了,来不及去看任何一个的表情和反应。
嗖地一下,藏到花不休身后,同时扯了他的宽袖,严严实实遮住脸。
花不休眉心跳了跳,睫帘低垂,偏向一侧,手掌摁了孽徒的脑瓜,“孽徒,你又闯什么祸了?”
江献晚一哽,嘴硬道:“没有!”
又催促地晃他袖子,“快走快走。”
也不知道云为泽看到她睡在旁边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反应。
还担忧,帝隐待会儿若忍不住对她说些什么可可爱爱的话,明长老他们先受不了,再把自个一吊。
江献晚此地无银三百,拽着花美人,一个劲儿往后退。
眼瞧着虚古境入口就在不远,双腿发力,拧身一个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