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松看着谢枕弦的动作,就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谢枕弦手上动作不停。
“我在想他们是怎么在名字密封的条件上知道哪些卷子是这次通过的人的。”
听到谢枕弦的话,张柏松很快反应过来。
他过去跟谢枕弦一起检查。
卷子上没有记号,那就是内容了。
这些人的卷子答得大同小异,如果说是找共同点的话,那还真是个力气活。
谢枕弦多叫了些人来,让他们一起帮忙找找。
外面天黑了,谢枕弦这边却是灯火通明。
熬了一夜,谢枕弦才发现有些地方不一样。
“这个‘之’字的笔触,最后面总是要抖一下,另外几张也是,难道这些字迹都是一个人写的?”
一个人模仿这么多不同的字迹,倒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
而且那个不一样的‘之’字出现的地方也不同,可每张卷子上都有。
看到这里,谢枕弦停下手里的活计,把那些人的名字与名次对上。
这样一比较,事情忽然变得明朗起来。
抖动的‘之’字出现的越早,那人的名次就越高,几乎每一次考试都是如此。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最后还是谢枕弦开口:“所以李为忠他们肯定都是知道的。”
这些批阅卷子的家伙如果不知道,那人何必在之字上做手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找的人可就多了。
谢枕弦抓来的那一堆人里,有不少人要留下了。
贡院那边的人倒是没什么大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场黑暗交易是一点都不清楚的。
眼下时间太晚,谢枕弦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等明日这件事或许就能查出来了。
安阳把此事交给他来办,谢枕弦自然也要尽快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
谢枕弦在大理寺凑合了一晚,他之前就是在这个地方住的,所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休息好之后,贡院的人只要没什么问题,谢枕弦就先把人给放了回去。
至于那几位主考官,还有一些在来的路上。
李为忠看到谢枕弦的表情,直觉不对,但现在已经没法回头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谢枕弦。
“那个‘之’字,就是你们用来分辨是不是安排好的人的卷子吧。”
李为忠一个激灵,他手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不需要他说,谢枕弦也看明白了,看来就是他发现的那样。
“科考一事事关重大,你们怎么敢在这上面徇私舞弊?”
谢枕弦拿出他们那些人后来做的卷子。
“这些人毫无才学,你们也敢把人送上来让他们入朝为官,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汤樾那时候还是正常的,因为当时建贞帝的身体还有垮成那样。
后来建贞帝身体不好,就不太关注这件事,将这些事情交给了主考官。
主考官帮助那些人徇私舞弊,他们的胆子还真是大。
如今看来建贞帝是不知道那些事的,因为那些人都被送去了别处为官,即使留在宣京,也不是什么大官,所以暂时还无人在意。
但这一次到了殿试,若能成功,起码也是能够来上朝的五品官了,他们的胃口一次比一次大。
听着谢枕弦的话,李为忠低下头。
“一开始只是些微末小官,到现在居然敢在殿试这边动手脚了,这种事情起码持续了三年之久,你们还做了什么?”
看见谢枕弦眼中的怒火,李为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做的。
他们一层一层往上考,只要是有些关系的,李为忠都会让他们通过,这一次殿试就是他们送上去的。
上一回殿试他们胆子没有这么大,只送了一个试试水。
但这些话,李为忠没有说出来,只是沉默着。
遇到这样的家伙是最棘手的,只不过谢枕弦手里有了证据,不需他说,他自己也能一点一点查出来,不过是多花费些时间。
有了线索之后,谢枕弦把事情交给张柏松,然后进宫告诉安阳这件事情。
安阳也在等,她心中怀疑,只是需要谢枕弦他们查到一些证据来确认。
听锦秋说谢枕弦过来,安阳叫人进来。
等谢枕弦说完了,安阳觉得和自己的猜测似乎差不多。
“你这么一提醒,朕还真有怀疑的人了。”
谢枕弦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人也是宗室子,与邬新杰地位差不多,当时孔泽端给的名单里面也有他,说起来,朕最开始怀疑的也是这个人,因为也就他和科考这方面有接触了。”
谢枕弦不知道其中关窍,所以问了一句:“为何?”
“他资助了几个有学问,但是出身贫苦的学子,因为这事,皇兄对他的观感还算不错,后来朕也没有太在意他,但出了这种事情,朕第一个怀疑的反倒是他了。”
昨日安阳叫人去查了查邬思翰,邬思翰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李为忠就是邬思翰送上去的,其中几位考生还是邬思翰自己推荐的。
若说邬思翰与这件事没关系,看起来也不大可信了。
想到这里,安阳只觉得更加头疼。
“他行事可疑,你或许可以查一查,现在因为邬新杰的事情,他们那些人倒是挺低调的,你既然已经查到了李为忠那边,估计不需要朕说,也很快会发现邬思翰的。”
安阳叮嘱谢枕弦最好小心些,不然的话谢枕弦才当上大理寺卿,就要招人诟病了。
谢枕弦记下。
“你若想见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现在都害怕着,生怕自己和邬新杰的事情扯上关系。”
若放在平时,那几个眼高手低的肯定会给他们一些好果子吃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谢枕弦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他得去见一见邬思翰。
离开皇宫,陈意浓心里不无担忧。
“邬思翰到底是宗室子,你有把握吗?”
就怕到时候邬思翰反将一军,对谢枕弦自己产生什么危害。
谢枕弦笑了笑。
“我不担心这个,我就是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还不死心。”
一个邬新杰就够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着实让人心烦啊。
思索着,马车很快在邬思翰住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