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上心中的气更堵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让棋,所以这话听起来更扎心,但是顺着说,表面上倒也能挽回一点颜面,于是笑道:“你倒是也不赖,朕故意留下的破绽都被你抓住了机会,说吧!这么着急进宫见朕,有什么急事?”
原来皇上也知道自己有急事,却故意用棋局拖延一下,想让人急上一急,也不知道是养成习惯的臭毛病,还是就喜欢这么作弄人。
杨震无语了都,但说正事要紧,直接进入正题:“皇上,沈南青已经三天没出现,估计已经凶多吉少,醉仙楼太忙,李统领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微臣有要事要他亲自去处理。”
秦靳微微一愣,本以为杨震要说修路的事情,没想到却是李康寻找沈南青的失踪的事。
还有,他是醉仙楼少主的事,也不先交代一下,直接跳过说正事,这家伙也太自来熟了吧!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已经掌握醉仙楼,可以做到说一不二,李康似乎已经服从了他的调派。
这才多长时间?就能拿捏整个醉仙楼了?
秦靳很是震惊,他提拔过不少官员,其中用数年时间才掌握实权的已经难能可贵,有的人甚至被弄得灰头土脸,不得不退位。
而杨震却能在短短数月之内就做到如此地步。
那可是醉仙楼,比一般的官府机构还要复杂,还要难搞,简直不可思议。
秦靳光顾着震惊,没细想其他事情,随口道:“什么要事要他亲自去处理?”
杨震认真的道:“盐铁税赋是朝廷的基石,如今实行新政,事务重大且繁杂,各大世家都虎视眈眈,微臣担心三皇子到了地方,恐怕强龙压不了地头蛇,闹出什么幺蛾子,导致盐铁新政无法实施下去而中途夭折,如今国库空虚,边关又战事吃紧,一旦盐铁税赋收不上来,麻烦就大了,所以准备派李统领暗中跟随,确保得到的信息及时、准确、全面,这样一来,即使出事,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及时找到对症下药的有效办法。”
秦靳听得有点懵,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
诸葛家是文官之首,威望极高,诸葛策年轻有为,智计过人,办事能力比不少大臣还老练三分。
姚祁连现在虽然显得不够成熟,但是在武功方面,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还带着不少家将。
三皇子有这两人相助,地方上的世家巴结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对抗?
何况还有在官场浸淫多年、且对地方事务极为熟悉的潘石压阵,怎么可能还会出问题?
此外,杨震不是心心念念想着修路大事吗?这事一旦搞成,钱的问题不都能解决吗?
怎么突然关心起盐铁税赋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秦靳想了半天,还是搞不清杨震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悦的道:“你觉得三皇子会把事情办砸?”
“是的。”杨震答的斩钉截铁,见皇上目光一寒,才继续道:“主要有两点,一来盐铁新政搞的太急,事先没有做充足的准备,之前霸占盐铁经营的商人恐怕适应不过来,一旦发现经营多年的生意要易主,他们或许不敢来硬的,但是阴招可不少,防不胜防。”
“二来,即便新政能顺利改革,之前得利的世家敢怒不敢言,但是新政实施起来和旧制存在一个过渡时间差,等三皇子一行人一走,之前掌握盐铁生意的世家恐怕会和后来掌握盐铁经营的世家,斗得鱼死网破,微臣可以断定,之前的掌握盐铁生意的世家一定赢,如果一个地方乱还不要紧,要是所有地方都是乱起来,朝廷也管不过来,到时候盐铁新政就是走个过场的笑话。”
秦靳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感觉有点道理,地方世家和地方官员的关系,如同夫妻关系,经常床头打架,床尾和。
盐铁新政一实施,如同让这对夫妻离婚,小妾上位一个道理,必然引发剧烈冲突。
世家断送了经营多年的盐铁生意,如同断了收入来源,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除非还是把盐铁生意交到他们手上,他们算了算,觉得这也不吃亏,这才会相安无事,盐铁新政才能顺利实施下去。
一瞬间,秦靳想到不少事情,但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杨震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他想把李康从沈南青失踪一事上调出来,不可能是说句话的事,自然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皇上收回成命,那样的话他岂不是成了太上皇?
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盐铁新政就是一个很好借口。
所以要把盐铁新政说得很复杂,很棘手。
事实上,杨震也不太看好这次盐铁新政能顺利实施,他说不清其中的具体原因,但是感觉没这么简单。
即便是现代社会,想要这样改革,都会闹得沸沸扬扬,还滋生不少社会问题,更何况在古代,一个铺面都能吃三代,更何况可以吃十代的盐铁生意。
这也是杨震迫不及待的提出修路的问题,他希望盐铁新政爆发大问题之前,让准备搞事的世家看到一个新得希望。
杨震就是这么设想的,盐铁生意是最赚钱的生意,只有这个生意可做,各大世家自然会争得头破血流,一旦发现有更好的生意可做,自然不会走极端。
这也如同恋爱一样,爱一个人好难,但是爱两个人好玩,都来不及失恋,因为失去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秦靳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道:“你提出的修路策略一旦成了,朝廷就不缺银子,那么盐铁的事也就没那么重要,就算弄不好,也能慢慢来,为什么还在意这个?”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杨震发觉皇上对民间底层生活逻辑,缺少基本的认知,只要有了西瓜急不用芝麻一样的认知。
杨震不敢解释得太露骨,苦笑:“陛下,修路这个提议能不能成,是建立在国泰民安的基础上的,要是各州府都不稳定,几百万壮劳力从哪里来?粮食从哪里来?而盐铁是百姓最基本的需求,这个事情搞不好,百姓生活不稳,修路更是空谈了。”
秦靳脑子还是乱乱的,又觉得要说点什么,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问道:“既然盐铁新政存在如此大的风险,派李康去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