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消息,杨震心中一沉,很是意外,他设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谢珊珊会马上做出这样的决定,连夜离开京城,而谢开明竟然同意了。
关键是都不和自己告别再走。
明显,这是伤了心,同时对自己非常失望,所以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一时之间,杨震内心五味杂陈,内心还有点矛盾,想了想,觉得有些话应该说清楚。
突然又想起,夏书明准备搞一些小动作,可能要对付谢家,谢珊珊回族地,恐怕会遇上秦默一行人。
即便遇不到,给他提个醒,也很有必要。
想到谢珊珊连夜离开,肯定不会走陆路,一定选择坐船离开,因为谢开明在怎么糊涂,也不会同意谢珊珊连夜赶路,只有坐船才有可能。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客船可以坐,但是这对于谢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说不定谢家就有自己的船队。
加上她才走半个时辰,此刻估计刚出内城,还在外城转悠。
果然,当杨震快马加鞭赶到码头的时候,正好远远地看到谢珊珊从马车上下来,准备登船,与她同行的还有八个人,四个护卫和四个婢女。
看到了人,杨震松了一口气,也不急着马上登船,他不想让人知道来过,而码头人多眼杂,这么找过去,难免被发觉。
于是他绕了点路,准备在下游鱼肚弯偷偷跳上船。
时间很充足,因为等大船开动,驶离码头,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到了鱼肚弯,杨震大概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谢珊珊所乘坐的楼船缓缓而来。
而谢珊珊根本没有进船舱休息,他就站在楼船的高台上,目光远眺京城方向的灯火,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入了神。
杨震一时也入了神,因为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月牙刚好立在她的头顶,看上去仿佛是她的发饰,美轮美奂。
但橘黄色的灯火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
朦胧中,她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两颗发光的明珠。
若此刻,是不认识谢珊珊的路人,看到此,恐怕会以为天女下凡。
杨震心中叹了口气,纵身而起,掠过数十丈的江面,贴近楼船,一跃而起,轻巧的落在谢珊珊的身边。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并没有发出太大声响,但是谢珊珊还是马上发现了他,她身边的婢女和护卫也发现了,认出来人是杨震之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退到一旁。
“你还好做什么?”谢珊珊只是瞥了杨震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杨震感觉他冷静得过了头,仿佛心如死灰般的冷漠。
想想也是,论身份地位,她几乎能和公主郡主相提并论。
加上他容貌和才情,在京城能比得过她的女子寥寥无几,当得知自己要去做妾,内心自然是无法接受的,哪怕她有多么深爱这个男子也不行,说不定会感到更加屈辱。
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自然选择离开,只是内心还很矛盾,不知道就这样离开是对是错,所以心情低落至极。
杨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还在思考怎么怎么开场比较好。
谢珊珊又道:“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有些事情还想不明白,去散散心而已,你们男人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可别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前途。”
杨震觉得她这话带着指责和嘲讽,而且不单单在指责自己,把所有人都给指责了,可见她心中还有气,并非外表和一样平静。
杨震实在说不定什么安慰的话来,直接道:“你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好,我和如意郡主的婚事成不了,因为我牵扯到一些事情当中去,有人要算计我,等事情解决了,过段时间,婚事也就自动解除了。”
谢珊珊没想到此时此刻,杨震还是这样说辞,就是拖,可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计较这个,想也不想,随口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如意郡主不惜赌上自己的清白名誉?”
杨震叹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出了这样的损招,但终究是利益问题,等他们明白过来,这样做无利可图,这事解决起来就容易了。”
“利益问题?”谢珊珊明白了点什么,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利益,深思中喃喃自语。
杨震觉得说事实比安慰有用,但是又不好说得太具体,因为谢珊珊的护卫还在暗中盯着,有些事情被他们知道,可不妙,想了想:“从整体上看,就是世家壮大得太快,天下的财富不够他们瓜分,自然互相算计了。”
小世家的内部争斗,谢珊珊也是非常清楚的,见过不少亲姐妹为了一根簪子可以闹得很不像话,但是谢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没有太在意。
听杨震这么一说,明白了一些,可他连夜赶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谢珊珊没好气的道:“你是把我当朝中大臣一样,来谈论朝中大事吗?”
杨震笑道:“我是想告诉你,要是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往利益上想就明白了,如今天下百姓如同大锅上蚂蚁,食物足够的情况下,相安无事,当食物不够吃,锅底下有火在烧,蚂蚁自然也开始自相残杀了,只是人的斗争方式不一样罢了。”
谢珊珊若有所思,略带嘲讽的道:“既然问题已经严重到如此程度,你为什么说还能解决?你以为你是神仙吗?天下的事情都能管得过来?”
“前天我不是提出要修一条从长安到北平府的大路了吗?这就是解决的办法。”
开了头,杨震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把利益的链条逐一拆解,同时把银子和如水流一般的原理也说了一遍。
在一旁偷听的护卫和婢女感觉被上了一课,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是感觉眼界大开。
杨震一边说一边观察谢珊珊的神态,发觉她确实没那么脆弱,只是气不过,有些事情想不通,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加上心中有郁结解不开,所以才急匆匆的要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