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马的黑衣蒙面人,一个照面便被火盆中的木炭笼罩全身。
刹那间,炽热之感如跗骨之蛆般袭来,他全身滚烫难耐。
毕竟正值寒冬,黑衣之下还裹着一层棉袄用以御寒。
这木炭一烫,里面的棉花瞬间燃烧起来,火苗肆意蔓延,那黑衣人瞬间成了一个火人,慌了神。
胯下的马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惊吓得乱了阵脚,嘶鸣着四处乱窜,致使那黑衣人一个踉跄,从马上跌落而下,狼狈不堪。
此时的陈平安,只觉迎面刀锋寒意凛冽,另一个黑衣人挥动手中大刀,恶狠狠地砍了过来。
他急忙一缩头,那大刀狠狠切入车棚的窗户框上,木屑纷飞,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窗户框瞬间碎裂开来。
陈平安当机立断,一把抓起李来福带来的长矛,朝着外面狠狠捅去,长矛洞穿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黑衣人反应极为迅速,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凶狠与警惕,他一把将刀拔出,狠狠劈在长矛上,火星四溅,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烟火。
陈平安只觉虎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了咬牙,浑然不顾。
他当即将长矛拔出,从另一个窗户钻了出去。
此时的他,宛如山中灵猴一般,动作敏捷迅速,矫若游龙。
从车棚跳出的瞬间,他便爬到了车棚顶上,整个人微微弯腰,手持长矛,双腿呈外八状,两只脚紧紧踩在车棚上。
他微微低头,借着车棚的掩护,巧妙地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那黑衣人挥动手中长刀,再度靠近车棚。
车棚内,李来福正睡得香甜,即便外面打斗声震天,他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酣睡,实在是困极了。
眼看着黑衣人逐渐靠近马夫,胯下的马也加快了速度,陈平安不再等待。
他骤然跳跃而下,凭借前世兵王的身手,面对眼前的黑衣杀手,丝毫不惧。
那黑衣人心生警觉,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
几乎是本能地挥动长刀狠狠劈去!
刀光闪过,宛如空中划过一抹霹雳,带着凌厉的锋芒劈向陈平安。
然而,他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毕竟陈平安先发制人。
陈平安手中的长矛狠狠地捅在了黑衣人的胸口,而那黑衣人的长刀也朝着陈平安的肩膀劈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平安竟丝毫不惧那劈来的刀口,他将手中长矛狠狠一挑,手握的位置倾斜向上,直接挡在了劈来的刀口上。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刀与长矛相互碰撞,长矛瞬间断裂开来。
陈平安早有预料,这长矛虽断,但也抵挡住了刀落下的大部分力道。
那刀落在肩膀上时,陈平安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但他下一秒便顾不上肩膀上的伤口,一拳打在了刺入黑衣人胸口的长矛末端握把上。
只听“咔嚓”一声,长矛直接将黑衣人胸口贯穿。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面罩之下满是惊恐与震撼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更没想到眼前这人竟如此凶狠,比他这个亡命徒还要凶残数倍乃至数十倍。
直至临死之际,他也无法想象,一个人竟能在刹那间精准算计,掌控刀落之力,预判可能带来的伤害。
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从马上跌落而下,而陈平安稳稳地骑在了马上。
此时,后方那个身上火焰已熄灭的黑衣人,从雪堆里狼狈地爬了出来。
他站在不远处,望着陈平安离去的方向,满脸阴沉地朝着同伴的尸体走去。
他死死咬着牙,望着陈平安离去的方向,低声吼道:“吾等常年行走江湖,如打雁之猎手,今日竟被雁啄瞎了眼,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之地,竟有如此高手……从其路数来看,此人应来自军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黑衣人还在猜测陈平安的身份,而此时的陈平安已将俘虏来的马拴在了马车上。
两匹马合力拉着一辆马车,速度更快且更为平稳。
陈平安坐在车棚里,将衣服撕成布条,为肩膀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此时他脸色泛白,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
那一刀虽未致命,但留下了一道血口,鲜血仍汩汩不止。
眼下身处荒野,只能等回到家中再做处理。
于是,他微微闭眼,靠在车棚上,稍作休息,养精蓄锐。
半个时辰后,陈平安等人有惊无险地绕过了黑风岭。
因连日奔波与先前的拼杀,陈平安陷入昏睡之中。
恍惚间,一阵呼唤声传入耳际,他微微睁开双眼,便见李来福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平安……我……我们回……回到家了。”李来福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陈平安点了点头,微笑着吩咐道:“把那匹马,还有咱们的马车都牵到院子里去。”
听到吩咐,李来福急忙钻出车棚,看到多了一匹马,脸上满是疑惑。
而那车夫,满脸慌张地站在一旁,这一路遭遇的危险,让他心有余悸。
陈平安下车时,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丢给车夫,笑着说道:“车把式,这一路辛苦你了。”
车夫看到银子,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之色,但随即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大人过奖了,您乃是咱益州城的镇副。之前张捕头已经告知于我,且这钱,张捕头也已给过了。”
说着,他不舍地将银子推了回来。
陈平安笑了笑,说道:“收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报酬,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车夫听闻,满脸感激地单膝下跪,说道:“多谢大人赏赐。”
陈平安随意地挥了挥手,又道:“村里有一家小驿站,今晚就别回去了。夜里回去,容易遭遇山贼土匪。”
车夫听了,内心满是感激,暗道不愧是穷苦出身为官,依旧心怀百姓。
起身之后,他赶着马车直奔驿站而去,此时天色已晚。
陈平安走进院子,刚一踏入,便见马玉娇满脸焦急地站在院中。
她一看到陈平安,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平安啊,你一夜未归,我彻夜难眠,心中挂念不已。你这是去了何处,为何不告知一声,害得我在家中苦等。”
陈平安心中一暖,如今这世上,唯一挂念他的,怕也只有玉娇姐了。
他的两个姐妹早已嫁人,与家中断了联络;父亲离家后便再无音信,生死未卜。
唯有眼前的玉娇姐,每日牵挂着他。
他急忙说道:“玉娇姐,实在抱歉,途中遇到些状况,来不及回家告知,刚从镇上回来,不过你放心,此次收获颇丰嘞。”
陈平安一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