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世界之心的空间,伊莱尔看到潘德拉贡倒在地上。
他的魂体快要散尽了。
伊莱尔忙收拢他四散的灵魂,修复他的魂魄。混沌与秩序之神,可以扰乱亦可以修复。
潘德拉贡的灵魂复苏。
他抓住伊莱尔的手,急切道:“邪魔入侵了,魔神…”
“嘘,我知道。”伊莱尔平静地说:“我会结束一切。”
她轻轻拿开他的手,离开这里,前往死神之域的神殿。
乌彼勒斯见伊莱尔活着出现在祂面前,祂先是觉得惊悚。旋即快速反应过来情况,喜意与轻松涌上,又转为不安和试探:“您成功了吗?关于…”
伊莱尔扫了祂一眼,乌彼勒斯顿时噤声,祂感受到了至少主神级的压迫,让祂想下跪。
威压收回,伊莱尔收回视线,淡声道:“很快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死。记住我说过的话。”
你一定要在那一刻带着所有生灵的灵魂在神域里躲好。
伊莱尔在看到那些光团的瞬间就认出她亲友的灵魂。
但她没有再看一眼,世界树在监视她,她不能有半点留恋之情。
指尖微动,属于她的神力以死神之力为遮掩,悄然无声地绕上灵魂光团,种下她的神印。
洛娲诺亚、忒尔修冥、世界树三位同级。虽然如今她已与祂们处于同一维度,可新生的势力与祂们亿万年的底蕴比,还是太弱了。
但凡她露出一点异样,那三个的任何一个都能弄死她。
要想独掌大权,需要继续蛰伏,汲取积攒更多的力量。
她种下的神印可以屏蔽那三个东西的探知,倘若有谁以他们威胁她,她可以随时通过神印将自己世界的所有灵魂召至自己手中。
伊莱尔瞒着世界树的监视,断情绝欲地悄悄种保护烙印。
乌彼勒斯的心飚起了极地暴风雪。什么叫这个世界的人最后都会死?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这条贼船已经上了。
见伊莱尔要离开,祂忙拿出自己的死神之镰给她:“您需要一个武器,这个或许能帮到您。”
“它有我一半的神力。”
死神之镰?
她记得乌彼勒斯收割亡灵时,需要借助这个镰刀。
见伊莱尔眼中的询问之意,祂道:“我还有备用神器。”
伊莱尔如今不用武器,就能轻松杀死墨菲斯托。不过逃避死亡的伏地魔,最终被死神的镰刀收割性命,这个死法听起来不错。
她接过这三米长的镰刀,脚一踏,跨越空间,来到战场。
按照明面上众神皆知的计划——潘德拉贡提出的计划。
她获得世界之心的认可,彻底成为光明的精灵。现在的气息应该依旧是仅接近界神的半神。
她隐藏身上真实的气息,混沌与秩序转为光明。然而她刚出现,源自洛娲诺亚的神力降临。
无需渡过无妄海,光明的万神之母赐予她界神之位。
漫漫长夜已尽,血色深渊消弭,黑云退去,金霞满空。
日月同升,新神现世。
——
正在死死苦战的弗雷德、乔治感应到了伊莱尔的降临,却无力看她。墨菲斯托吞噬了祂神域的所有邪魔,祂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主神与界神天差地别。他们与墨菲斯托自然同理。
墨菲斯托以骨鞭绞断乔治的脖子,掐住弗雷德的头。
祂冷冷注视着伊莱尔出现的方向:“呵,终于来了”
弗雷德双目不断溢血,他轻蔑地冷冷注视着墨菲斯托:“你…不会…成功,她会…阻止你。”
“不!”墨菲斯托快要烦死这句话了,祂五指用力,弗雷德的头骨裂响,双目溢出更多的血。
祂森然道:“你不懂!”
“潘德拉贡不懂!赫帝兰达不懂!你们都太天真了!”
“区区蝼蚁!当过神吗?你们知道神之内的规则吗?!”
神智几乎全无,只有疼痛,眩晕。呼吸都成了困难。
弗雷德余光瞥向还在经受界神力量的伊莱尔,趁墨菲斯托破防,他咬紧牙关,挥剑刺进祂的心脏,用最后一丝力气将王者之剑钉进去。
光明创生之神主动送能量,伊莱尔没有不收的道理。混沌与秩序的神力将其吸收,化为己有。
光明神也在监视,她在此期间竭力压下自己本有的气息。不能暴露,要是暴露出来,一个是精心培养的工具,一个是逆反夺权者。祂们心里很清楚哪个能留,哪个不该留。
可当神力收完,看到墨菲斯托把弗雷德的头捏爆、杀死了他。哪怕知道在那之前,乌彼勒斯已将弗雷德的魂魄收走,他的灵魂感知不到这份痛苦,伊莱尔的心还是嗡地一声。
她手中的死神之镰不断颤鸣,神器已有自我意识。
它在恐惧想逃跑。
伊莱尔的手因握得用力过猛而鼓起了青筋,一声炸响,比千锤百炼的钢筋还坚硬的死神之镰在她手中爆开,碎成了千枚碎刃。
闪烁寒芒的神器碎刃如梨花骤雨般漫天纷飞凌舞,一半袭上伏地魔,一半袭上墨菲斯托。
伏地魔夺舍的身体像被两个相反的磁铁来回吸附一样抽动。他面对死神之镰的碎刃想逃跑,薇薇安却阻碍他,让他动弹不得。
“薇薇安?赫帝兰达!”
碎刃兵分两路,伊莱尔冷声高喝,神魂为引,秩序更正。薇薇安夺回身体,视线聚焦。
她看到了死亡逼近,也看到伊莱尔成就此方界神。更看到了墨菲斯托脸上的惊惧不解。
兴奋欣喜的笑出现在她脸上,伏地魔的残魂在尖叫:「跑啊!你这蠢货!要死了啊!」
「她是在杀你啊!!」
「要被杀了啊!你不想活!把身体让给我就好了啊!!」
薇薇安没有理会,她与伊莱尔对视,双眸盈出泪花,那流露的神色是愧疚,还有感激。
伊莱尔淡淡收回视线。
深渊收敛,黎明到来,天地的魔物只剩墨菲斯托。
祂此刻极其惊愕。
洛娲诺亚不让伊莱尔渡无妄海就让她成为界神,祂虽然意外,却还在接受范围内。
祂惊愕的是伊莱尔此刻竟还想对祂下杀手。成神之后,所有恩怨前仇都会一笔勾销。所以祂才说潘德拉贡不懂,赫帝兰达不懂。
可现在,伊莱尔想杀祂!难道洛娲诺亚没告诉她关于神的规则吗?!没和她说神无内斗吗?!
伊莱尔成为此方界神,要是她愿意,这里可以化作她的神域,神在神域之内战无不胜。
墨菲斯托感受到她那毫不遮掩的极致杀心与恨意。
洛娲诺亚有没有交代规则,祂来不及想了。祂咬牙拔出弗雷德刺进身体的王者之剑,将剑扔下,当即想要回到自己的神域。
伊莱尔见祂要逃,森冷地盯着祂的背影,无数枚死神镰刀的碎刃在她神念的控制下飞旋追击。
前后两方,天上地下。
墨菲斯托,薇薇安和伏地魔,三者生机与退路尽断。
在她身前,墨菲斯托惊恐地逃跑,却发现祂所处的空间已被锁住,逃脱不掉。碎刃无情追击,寒芒如骤雨,一片片肉剜下来露出白骨,刃嘎吱嘎吱继续刮削,将祂凌迟。
虽然祂没有痛感,但锋利的刃片刮过骨头的刺耳声,让祂禁瘆得有一种成了笼中困兽的错觉。
在她身后,薇薇安身体夺回,跪坐在泥泞的血地上,望向天空,畅快地欣赏墨菲斯托落荒而逃,畅快地看祂被碎刃生生凌迟。她哈哈笑出声来,泪水奔涌,喜极悲极。
下一刻,她将看向墨菲斯托如丧家之犬的目光收回。
奔向她的碎刃也近了,是很漂亮的碎刃,裹挟金光,万万千千如流星坠雨。薇薇安想起了阿瓦隆的星辰,又想到和潘德拉贡定情的夜晚,那时漫天流萤起舞。其中一枚最漂亮的刃甩着彗星般的长长尾光,笔直地往她脖颈而来,薇薇安凝望着它。
伏地魔在绝望愤怒咆哮。
她听不到,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亚瑟。”
潘德拉贡的灵魂因伊莱尔重获自由,随那碎刃而来。
极悲极喜消弭,最后一眼是伊莱尔遥不可及的背影。
她伸出双手。
主动迎上了碎刃。
头颅砍下,心脏刺穿,薇薇安倒在地上,归于死亡。
光明神的力量降临此方。
是洛娲诺亚的神念,精灵母神来带祂的孩子们回家。
他们破碎四散的灵魂光点被母神聚起,却没有复原。
祂的孩子们不愿回家。
薇薇安与潘德拉贡拥在一起,不分彼此,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