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士祥摸了摸后脑勺,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这分肉是大事,得公平公正。恩培叔在我们队里德高望重,做事公道,我看不如请他来主持分肉,大家看怎么样?”
“好!就听士祥的!”“恩培公主持,我们放心!” 众人纷纷叫好,目光都投向坐在篝火旁的铁恩培。
铁恩培也不推辞,慢悠悠地站起身,把烟杆插进腰间的布带里,走到阶沿坎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士祥和大家都看得起我,那我就当这个家。不过在分肉之前,我有句话要说 —— 这肉,本不应该分。”
这话一出,院坝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有人皱着眉,小声嘀咕:“怎么就不该分了?这野猪是大家一起打的,凭啥不能分?”
也有人面露疑惑,看着铁恩培,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铁恩培咳了一声,院坝里又恢复了安静。
他继续说道:“大家都清楚,这些野猪,主要是士祥请的几位贵客帮忙打的。他们从老远的邛水来,为了帮我们除害,不仅费了大力气,还花了子弹,冒着危险跟野猪搏斗。”
“按理说,这些野猪都该归他们,我们能吃上一头,都算是沾了光。你们好好想想,往常别的大队的猎户来我们队里打猎,不管打到野猪还是山羊,不都是人家自己全部拿走吗?我们何曾分过一口肉?”
院坝里再次响起讨论声,比之前更热烈了。唐哲、沈月、易芳和申二狗坐在一旁,也饶有兴致地听着,想看看铁恩培究竟要如何安排。
“恩培公说得对!” 人群中,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站起身,缓缓说道,“以前别的大队来打猎,帮我们除了害,我们还得感谢人家,哪好意思分人家的猎物?这次唐哲兄弟他们帮了这么大的忙,这些野猪本就该归他们。”
老者的话得到了一部分人的附和,但更多的人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要知道,寨子里的人大半年都没沾过肉腥味了,这么多野猪肉,要是能分下去,每家每户的生活都能改善不少,孩子们也能好好吃一顿肉。
可听铁恩培这么说,眼看就要到口的野猪肉,似乎要 “飞” 了,大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院坝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
唐哲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站起来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贵地,要说感谢,还是我要感谢铁大哥和你们寨中老少,不光给了我们热饭吃,还给我治伤,这群野猪犯害大家庄稼,在场的都有损失,我早已经和铁大哥说了,肉我们是一斤也不会要的,你们拿去分了就行,不必再说别的。“
申二狗也起身,笑着说道:“说得没错,我们来帮大家打野猪,一是偶然路过,二是因为知道野猪祸害庄稼,大家日子不好过。这些野猪,本就该属于铁家坡的乡亲们,我们怎么会拿走?”
这话一出,院坝里瞬间炸开了锅,众人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感激。“唐兄弟真是好人啊!”
“太感谢你们了!” 大家纷纷说道,看向唐哲四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
铁恩培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唐同志这么仗义,那我们也不能不懂事,我们铁家坡也就十三户人家,除了吃的那一头,还剩下十七头,没有参加打的,从最小的分,每家分一头,参加打了的,就拿大一些的,大家没意见吧?”
他说到这里,目光还是看向了铁士祥和铁牛他们,毕竟唐哲说了不要野猪,但是决定权他却是交给了铁士祥。
铁士祥说道:“我们都听你的。”
铁牛也说道:“就听恩培叔的。”
剩下的铁士荣、铁建军还有旺旺当然也没有意见,很快一家一头,阶沿上一排野猪,很快就少了八头。
这八头中,除了那头最大的公猪外,还有四头母猪比较大,剩下的四头都是一百斤以下的小猪。
铁士祥说道:“你们每人拿一头大的,再拿一头小的吧,正好够分。”
铁牛忙说道:“那哪行,士祥哥,你出力最多,我们每家拿一头小的就行了。”
另外几个人也附和着。
铁士祥说道:“现在天这么热,给我留多了也没有用,放上两天全坏了,大家一人拿两头,先前弄的那头还剩下不少肉在锅里,我们家也够了。”
铁士荣说道:“那哪行,士祥,今天你已经够吃亏的了。”
铁牛说道:“士祥哥,我们家人口最少,只有我爹妈,还有我弟弟,拿回去多了也吃不完,到时候坏了全得扔掉,太可惜了。”
翠芬说道:“你不会拿回去就直接把它们剁碎了一起放在锅里,等熬出油来了,连油带肉装在坛子头,这样一两年都不会坏。”
铁士祥白了她一眼:“要你说,人家不会做?”
翠芬这才明白铁士祥的意思,连忙转身进屋去了。
铁牛说什么也不多要,拿了一头最小的便走了。
另外几个人家中人口多一些,在铁士祥的劝说下,一人拿了一头母猪,又拿了一头架子猪回去。
申二狗对唐哲说道:“唐哥,这个叫铁牛的人不错。”
唐哲点了点头,说道:“是不错,和铁大哥一样,都是为别人考虑得多,这样的人在生活中最容易吃亏。”
易芳说道:“我倒觉得这样的人很好呀,你看他们在队里多受欢迎?”
唐哲轻笑道:“因为他们舍得,所以才受欢迎,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升米恩,斗米仇?”
易芳摇了摇头,唐哲说道:“你连这句话都不知道,那我就懒得和你解释了。”
“你个死唐哲……”易芳伸手揪起了他的耳朵。
沈月连忙把她的手拉开,说道:“易芳姐,我觉得哲哥说得很对,他很了解人性,有些人得便宜多了,拿一次占不到便宜,就会忘记以前的所有恩情,反而成为仇人,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易芳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明白了,说道:“行,那我就不揪你了,对了,唐哲,我们明天几点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