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块骨片的九次急震还在掌心残留,像九根铁钉接连钉进血肉。张鸣没动,可全身筋骨已绷到极限。
他不能再等三息回流自然出现。
祭阵节奏变了,敌人不再给机会。可他记得,三息不是规律,是代价——每一次灵力抽离,地脉都会反吸阴流回补,那是天地自身的呼吸。九震虽急,但第九震之后,必有回流。只是这回流会更短,更隐蔽,稍纵即逝。
他左手猛然攥紧寒髓晶,极寒瞬间刺入掌心,血液几乎凝固。寒气顺经脉游走,压住体内残余的阴流,不让它乱窜。右手则在腰间一划,储物戒微亮,一枚阳炎丹被取出,但他没用,而是将它捏碎,粉末洒在寒髓晶表面。
极寒与极阳相触,未爆,却生出一丝极细微的灵力真空。
就是现在。
他闭眼,神识沉入地脉,不再靠系统推演,而是以四世记忆叠加感知——丹道控火的精准、阵法布线的节奏、医道诊脉的细微跳动,全数压进那一丝真空之中。他要抢在第九震结束的刹那,把自己“塞”进那道即将闭合的回流缝隙。
左脚踏地,力从脊起。
轰!
地底第九震余波炸开,黑气柱冲天而起,七道空间褶皱同步扭曲。可就在那一瞬,张鸣动了。他整个人贴地疾冲,寒髓晶在前,阳炎丹粉化作一道无形屏障,隔绝灵力外泄。身后留下一道极淡的冰痕,转瞬蒸发,却成功掩盖了他的轨迹。
第一道褶皱就在眼前。
力场翻滚,空间如刀。他没有减速,反而在接近边缘时,突然以《混沌心诀》微调体内灵流,使其与地脉回流频率一致。肩胛擦过扭曲空间,皮肉撕裂,血未溅出,已被寒气冻结。
他没停。
第二道褶皱提前震荡,原定路径错位,穿行窗口不足两息。他右掌猛地拍地,借反冲之力腾空半尺,同时运转《九转给回诀》,将体内残余阴流反向导出,化作一股微弱推力,让自己如落叶般飘过力场核心。
毫厘之差。
落地时,左膝重重砸进焦土,膝盖骨发出一声闷响。他没管,右手立刻按地,寒髓晶脱手而出,嵌入裂缝边缘。
眼前是左侧第三裂缝的核心。
三具魔将尸骸呈三角而立,关节处缠绕着暗红锁链,连接地下。黑气从他们口中喷出,汇入裂缝深处。地面上刻着反向灵阵,任何外来灵力触碰都会引爆自毁反噬。
张鸣没急着动手。
他咬破舌尖,血滴落地,以指为笔,在焦土上迅速画出一道残缺符纹——《玄阴诀》中截灵封脉的变式。这不是攻击,而是引导。符纹成形瞬间,寒髓晶释放的极寒之气被牵引,沿着符纹边缘扩散,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灵力真空区,恰好将反向灵阵的触发点隔开。
他这才伸手,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寒髓晶。
这块更小,但更纯,是从北域冰渊最深处带出的“心髓”,曾被第二世的师父称为“能冻住时间的冰”。
他没犹豫,抬手掷出。
寒髓晶划过半空,精准落入三具尸骸交汇处。就在接触地面的刹那,极寒灵流轰然炸开,顺着锁链逆冲而上。三具尸骸同时一颤,黑气喷吐骤停,关节处的红链开始结霜、龟裂。
祭阵节奏,断了一拍。
七道黑气柱同时晃动,空间褶皱边缘的银光猛然暴涨,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撕扯。灵力压制出现缺口,中军残部立刻察觉,几名金丹长老拼死结印,灵力回涌,硬生生顶住了一波绞杀。
张鸣没回头。
他知道这一击只是打断,不是终结。但他已送出信号。
他右手抬起,指尖凝聚一丝极淡的灵波,不是《同心引》的完整韵律,而是其中最关键的三下震颤——代表“三息节奏”的那一段。
灵波无声扩散,朝着后方医修队的方向飘去。
他知道李碧莲可能正被干扰,可能无法回应。但他必须让她知道:破绽已现,反击开始。
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骨片震动,是某种更深处的东西被惊动了。三具尸骸虽被冻结,可裂缝深处,黑气仍在翻涌,像是有东西正试图重新接管祭阵。
张鸣站起身,左膝还在疼,但他没管。
他从腰间解下最后一枚破魔符引,不是用来攻击,而是贴在自己右臂经脉交汇处。符引燃起一道幽蓝火光,强行打通被寒气封锁的灵路,让他能在短时间内调动全部力量。
他盯着裂缝深处。
黑气开始重组,新的节奏正在酝酿。敌人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摸向背后。
那里没有剑。
但他记得,第二世在镇天神宫时,师父曾教过一招——无剑胜有剑,以身为锋。
他右脚前踏一步,全身灵力开始逆向流转,《混沌心诀》与《九转给回诀》同时运转到极致。经脉如被刀割,可他没停。
他知道,只要再撑三息,中军就能完成反压。
他也知道,这三息,必须由他来扛。
他双掌缓缓抬起,掌心朝向裂缝,灵力在指尖凝聚成一道极细的线,不是攻击,而是锁定——锁定那即将重启的祭阵阵眼。
远处,一名魔族战将察觉异常,猛然割腕,鲜血滴落阵中。
黑气翻滚,新一轮压制即将开启。
张鸣嘴角溢血,可双手未动。
他知道,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黑气柱再次冲天而起的瞬间,他双掌猛然合拢。
灵力线断裂,却在空中留下一道看不见的轨迹。
那是他用四世记忆、用寒髓晶、用血与痛换来的——唯一能切开祭阵命脉的路径。
他右脚猛然踏地,身形如箭射出。
不是闪避,是直冲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