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见陈诗羽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就想着换个话题让她松快松快:“向三妹那边啥情况了?”
陈诗羽咬着嘴唇,气得睫毛都在抖:“侦查队先把向三妹她爸的嫌疑排除了,结果一问情况——嘿,这老爷子简直是个‘女德老顽固’!他居然说向三妹活到三十多没生孩子,都是因为小时候被侵犯过,身子不干净。合着被欺负了还怪女人?哪有这么不讲理的爹!”
“都聊到这么深了?”我挑眉,“那她丈夫呢?”
“她爸说‘女婿对她好’,啥叫好?就是不常打她!还说‘女人不打不成器’,对女人太好没用,不吃够苦头‘脏东西’排不干净,生不了孩子就算不上女人。”陈诗羽翻了个白眼,“我都怀疑向三妹是不是他亲生的,这辈子过得也太苦了——从小被‘三从四德’洗脑,结婚后窝家里伺候丈夫,连个孩子都没落下。”
大宝在后排直摇头:“亲爹都这么糟践闺女,这日子咋过啊?”
我看了眼开车的韩亮,接着问:“那向三妹小时候被侵犯的事,她爸咋说?”
“他记得时间段,具体日子糊涂了。”陈诗羽说,“向三妹十三四岁那会儿,初中辍学,在家干农活、去工厂打零工,赚钱供弟弟上学。有天下工碰上汤辽辽,被性侵了,事后还被推进粪坑。她爸倒好,说‘要么去死,要么回家洗干净别提这事儿’,结果向三妹跑去跟一个医生说了。”
她偷偷瞥了眼韩亮,见他没反应,接着说:“那医生带着她去汤辽辽家闹,可没证据,闹完也没啥用。偏巧让邻居汤莲花看见了,这下全村都知道了——除了那个医生,没人骂汤辽辽,全在笑向三妹、咒她倒霉。她爸当天就把她毒打一顿,说她以后嫁不出去,拖累家人,后来硬是把她嫁给了大九岁的罗全起。听说这罗全起跟她爸一路货色,男权思想重得很,动不动就打人。”
“线索都对上了。”我琢磨着,“没孩子,罗全起就把账算在汤辽辽和汤莲花头上,所以汤喆和汤莲花死了;又因为被上官金凤传染梅毒,短期内没法生孩子,四十岁的人了,一怒之下杀了上官金凤。现在就看证据链能不能锁死他了。”
“问题是罗全起和向三妹失踪了。”陈诗羽拧紧眉头,“指挥部怀疑他们发现咱们蹲守的民警了,现在正在搜他们家,搜捕行动也准备展开。就怕罗全起拿老婆当人质,这女人一辈子没少遭罪,咱得保住她的命。”
韩亮突然抿紧嘴唇,脚下油门一踩,车速猛地提了起来。
车刚开进龙番境内,到了高铁站附近,陈诗羽的电话响了。她调成免提,里头传来侦查员的急吼:“师妹!罗全起带着向三妹在高铁站出现了,监控显示在10号检票口候车!”
“你们赶过去没?”陈诗羽冲韩亮打手势,他立刻打方向盘掉头。
“正在赶,怕是来不及了!”侦查员说,“他俩没买火车票,大概率用的假身份。10号检票口这会儿有两班车,一班八点半去南和省,一班八点四十五去东边。”
我赶紧插话:“去东边的最早班车几点?”
“六点就有了。”
“那他们肯定坐八点半去南和的!”我分析道,“跑路肯定挑最早到目的地的车,说不定南和有熟人。”
“我通知乘警!”
“一趟车就俩民警,还不清楚情况。”我抬腕看表,八点二十,“还有十分钟,我们上车去!”
“我和你去!”林涛急了。
陈诗羽却摇头:“你们去搜罗全起的家,目标太大。韩亮跟我去就行。”
林涛脸涨得通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韩亮猛踩油门,车“吱”地停在进站口,两人抓起警官证就往安检门冲。我坐在车里,看着他俩一路狂奔,进站口的时钟显示还有六分钟发车——来得及。等他们消失在检票口,我才发动汽车,转头问林涛:“罗全起住哪儿?咱直接杀过去。”
林涛半天没动弹,我用胳膊肘戳他,他才跟惊醒似的:“啊?啥?”
大宝笑着掏出手机:“得,我来打给董局长吧。”
车内的空气带着紧绷的张力,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移。谁也没说话,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一场和时间的赛跑,才刚刚开始。向三妹的命运,罗全起的下落,还有藏在这桩悲剧背后的真相,都像一团乱麻,等着被一点点扯开。而陈诗羽和韩亮此刻正在高铁站里穿梭,说不定下一秒,就能撞上那个背负多条人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