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才也知道余令来了。
他的身份和陈默高不一样,陈默高只知道余令来了,王秀才还知道炒花跑了。
不但跑了,现在他们新的首领有意和大明接触,想拿回那些脑袋。
这件事让建奴八旗的旗主很生气。
他们先前利用炒花背刺大明守将马林与其五大营达成了同盟。
承诺护佑他们,共进退来防止大明的报复。
建奴在和他们建立同盟的时候也有算盘。
如今的建奴人多了,将士也多了,如今的建奴缺马,缺钱,缺粮食,炒花要得必然的有诚意……
如今倒好,被一个叫余令的无名小卒打的往北跑。
王秀才现在很骄傲。
自己当初教的学生来辽东了,仅仅用了一战,就让女真八旗记住了他的名字。
今日的八旗议政又开始了。
王秀才通过这些年的“努力”也混进了议政会议堂。
在这里他没有任何发言权,他的任务就是记录八旗议论的话题。
记录完了会有人拿走,美化一番后再抄录。
王秀才的字写的很好,这些年又学会了女真文,负责记录,负责抄录。
如今的他有点像是史官的角色,但却不是。
因为,他写的东西必须按照建奴要求的来。
每一次写这些东西王秀才都很煎熬,建奴在通过文化来丑化大明。
什么乞丐皇帝,什么蟋蟀皇帝,道士皇帝……
每一次写这些的时候王秀才的手都在抖。
史料评价一个帝王要多看功德而不是私德,就如论迹不论心一样。
可建奴要求的不是这样,大明皇帝的功德一笔带过……
私德却要大书特书。
虽没有明确的给大明皇帝起各种外号,但记载皇帝私生活的那些事不就是欲盖弥彰么,皇帝就不是人?
王秀才知道建奴要做什么,这是在丑化明朝。
建奴曾作为大明先前的臣子,他们在给叛逆的他们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们在图谋天下,他们若是成功了,今后的读书人怕是……
怕是不知道洪武爷收回来丢失四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
怕是不知道洪武爷收回来了自唐后就失去了,和中原中断七百多年的云南。
怕是不知道驱除鞑虏,让三等人的汉家儿郎重新当人。
大秦一统华夏,大汉奠定华夏,大唐繁荣华夏。
大明是再造华夏……
王秀才害怕建奴入侵中原,以他们这样的做事法,如果他们入住中原,他们会毁掉华夏。
会让今后的儿孙觉得大明是如此的不堪。
大明就算再不堪,那也是华夏的大明啊。
“据探子来报,大明的皇帝在今年的七月二十二日病死了,大明的太子准备八月登基,年号拟为泰昌!”
王秀才身子猛地一抖,可众人却在大声的欢呼。
王秀才知道,建奴其实是害怕万历爷的,
奴儿皱着眉头道:“可还有其它消息,如新皇的策略,起用了谁,今后如何,这些密报都没送来么?”
“没!”
“废物!”
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赶紧道:
“汗阿玛,不是密报传达的消息少,而是藏在京城里的密报人员几乎被杀完了!”
“谁杀的?”
“余令!”
“这余令是谁,怎么每一件事都有他.....”
阿敏看了一眼王秀才,最后一次给大明纳贡是他带人去的,王秀才也是他招揽的。
他很清楚王秀才有个学生叫余令。
可他不准备说。
今日的议会代善没来,对外说的是他对前妻的亲儿子不好。
可今日坐在这里的人都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代善的这个太子之位可能不稳了。
前不久大汗又有了一个儿子,这儿子和多铎不一样,多铎是大汗最喜欢的小儿子。
因为在大金“幼子守灶”是传统,他在大金的地位很高,很受宠!
前不久生的那个应该是幼子,可没有人认,大汗也好像不开心。
如果不是多尔衮去给福晋请安,发现福晋身子不好,找来王先生把脉,这大金怕是没有人知道福晋有喜。
如今费扬果出生了。
他的母亲身份不低,按理来说费扬果应该是大金金尊玉贵的嫡幼子才对。
可他并未享受到“幼子守灶”这个传统。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可能不是……
虽然说大金有收继婚的传统。
大汗在前年六十大寿也交代了,他说他若离去,代善这个当太子的要负责照顾努尔哈赤留下的福晋和幼子。
直白地说是可迎娶继母为妻。
如今大汗并未死去,如今的代善又被责令不准出府,连八旗议会这种大事都没来,那这个费扬果……
“阿敏,到你了,叶赫部的问题你说一下。”
阿敏看了一眼众人,叶赫的问题他有些不敢说,说出来犯众怒,且对今后大金的安排会有问题。
“大汗,臣不敢说!”
阿敏笑了笑,看了一眼众人后故作清淡道:
“叶赫部虽已经全部打散,但在叶赫中间却流传着一句话,不听也罢!”
“你都这样说了,什么叫不听也罢?”
阿敏怕努尔哈赤,见他动怒了,赶紧道:
“大牢里的叶赫部不满,在临死前诅咒大金,说什么“灭大金者必叶赫也”!”
议事堂一静,贝勒,旗主脸上挂着冷笑。
努尔哈赤也在冷笑,这个谣言他也听说了。
他知道赫图阿拉城里来了一个手段很高明的大明探子。
这个探子藏得很好,查了几个月都查不出来。
这个大明的探子想破坏大金和叶赫部的关系,如果被征服者都是复仇者,那女真将无人可用。
在叶赫部没覆灭之前……
许多叶赫的将领就已经归顺自己大金了。
去年的叶赫被灭后,更多叶赫的族人被编入了八旗。
努尔哈赤知道,如果自己信这个谣言,内部就会出现大问题。
“这个问题今后不准再提,今日会议结束之后也不要想着拿着这个去杀人,听好了,违令者斩!”
众人闻言心头一凛,齐声道:“是!”
虽回答了是,可众人心里却有了根刺。
谣言就是发毛的绿豆糕。
只要上面出现了霉点,要么是赶紧吃掉,要么就是赶紧扔掉,留是留不住的。
没有人知道,造谣言的这个人正在一个女人身上“汩涌”着。
“玉儿,你的名字真美!”
“真的么?”
陈默高点头道:“真的,玉字有五笔,美的那是二分月色,二分微醺!”
“还有一分呢?”
陈默高摸着玉儿光亮的脑门,温柔道:“还有一分是你的美色!”
老鸨子哪里被人这么夸赞过,哪里听过这么好听甜言蜜语,被捧的意乱情迷:
“亲我,巴图鲁,快亲我.....”
……
这边热闹,议会厅那边也热闹。
“如今我大金壮大了,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早,今年的白灾已经注定了,所以,我决定出兵沈阳!”
众人闻言眼光火热,站起身大声道:
“遵命!”
努尔哈赤其实不想立刻对大明再度动武。
接连的大胜让人开心,可内部也出现了诸多的问题。
粮食,人口安置,赫图阿拉城太小了,太小了了......
可若不动武,一旦天灾到来,粮食不够吃……
这对于如今的大金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必须打,打能转移矛盾。
赢了不光能获取大量土地解决矛盾,还能以此为据点,对草原诸部族开战。
“孩子们,准备去吧!”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阿敏故意墨迹到最后。
见写完会议记事的王秀才走了出来,阿敏轻轻咳嗽了几声。
“奴,王铎拜见二贝勒!”
望着规规矩矩行礼的王秀才,双手插在袖笼取暖的阿敏笑了,忽然道:“王先生,余令是你的弟子吧!”
“算不上弟子!”
“哦,说说看!”
“我在大明的情况贝勒爷最清楚,先前我就是一个教书的,余家给钱,我负责教人读书,并无其他!”
“是么?”
“不敢欺瞒!”
阿敏笑了笑,跺了跺脚,见猛然跪地的王秀才他笑的更开心了。
双手从温暖的袖笼里拿出来,把王秀才扶起,很贴心地弯腰拍了拍他长衫上的雪!
“陪我走走,你是人才,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王秀才弯着腰,落下半步,两人在雪地里一前一后的往远处走去。
都有心思,谁也猜不透彼此的心思。
但有一点王秀才可以确认,代善失势成必然。
奴儿的几个儿子为了“太子”之位动了起来。
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都想成为太子,阿敏也不可能,他是奴儿的侄儿。
剩下的两个人里无论谁是太子,一旦奴儿死了,其余人都将受到无情的打击。
权力之争,是没有人情可言的。
和阿敏分道扬镳之后王秀才去了青楼。
他现是青楼的常客,他喜欢这一口是人所皆知的。
每一次去他都找同一个女人,弹琴,喝酒,作诗,上床.....
“爷吉祥,今日老样子?”
“建奴要出兵沈阳了!”
“爷,没法啊,你年纪大了,听我的,一个人就够了,得注意身体,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王秀才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多想了。
可这个陈默高是锦衣卫啊,他怎么这么差劲啊。
“你可以走了!”
陈默高退下了,开始咂磨这句话,他在想这个走了是让自己去忙自己的,还是他有法把自己送出去。
陈默高摸了摸自己光头,有些想不通。
进了青楼,相好的就来了,刚才的动静她看到了,见王大人脸色阴寒,相好的赶紧道;
“爷,别搭理他,这个陈默高是个狗屁!.”
王秀才点了点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把陈默高送出去。
他希望这个蠢货能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
“爷,别气了哈,这蠢货一掐脖子就翻白眼,一松手就要干这个,干那个....”
端着热水走到门口的陈默高,听着大红花在编排自己,忍不住低声道;
“赐你经书,赐你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