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这么清闲,去帮我倒杯热水。”
陈知遥头也不回地吩咐。
“热水袋放哪我记不清了,柜子顶层还是底层?帮我去翻翻。”
“哦。”
陈云悠吐了吐舌头,嘴里小声嘀咕。
“我还不是好心偷听一下,立马就被抓壮丁了……”
陈云悠终于热水袋捧了出来。
同时,陈知遥也端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红糖水走了进来。
黄行意接过热水袋。
暖意从掌心一点点渗进身体。
让她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些。
她盯着那杯红糖水,脸一点点垮了下来。
她瘪着嘴,像极了委屈的小孩。
声音又软又控诉:“我不是说了,要红枣味的吗?你怎么还往里面放姜?你干嘛出尔反尔啊,我明明只要甜甜的红枣水……”
“刚才陈云悠给你灌完热水袋,我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红糖水里加点姜丝更合适。”
陈知遥缓缓搅动着让红糖充分融化。
“上次掉水里之后,你一直有点虚,脸色也不太好,明显是受了寒气。这红糖水加姜丝能驱寒暖胃,对身体有好处。”
“我可不可以换种方式上心?比如天冷了多穿条秋裤就行。”
黄行意盯着细碎姜丝,眉头微微皱起。
眼神里透着抗拒和嫌弃,“这味道太冲了,又辣又甜,我真的喝不了这个,真的不行!陈知遥,你赶紧拿走吧,我宁愿冻着也不想喝这个!”
“是你自己乖乖把这杯红糖水喝完?”
陈知遥挑了挑眉,嘴角微扬,“还是我一口一口喂你?”
说完,他竟真抿了一口杯中的红糖水。
黄行意望着他那近在咫尺的嘴唇。
她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她急忙抢过杯子,不敢再看他:“我自己喝,不用你管!别靠这么近!”
陈知遥顺势将嘴里的糖水咽下。
语气带着几分满意:“这就对了,听话点总没错。”
他走到桌边拿起黑色水笔,在日历上划了个清晰的对勾。
随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黄行意整晚都在床上睡不着。
肚子一阵阵绞痛,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陈知遥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她床边。
他坐在床沿,带着一丝疲惫:“别动了,我帮你揉揉。”
说完,便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力道适中地缓缓揉动。
黄行意起初还有点僵硬,但没过一会儿,疼痛竟真的缓和了不少。
她慢慢放松下来,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可这一折腾,耗去了大半晚上的时间。
第二天。
她再睁开眼时,时钟指向了九点。
糟了!
她和岳亮约好了七点去给陶白菊送行!
飞机八点半就起飞了,她竟然睡过了头!
“完了,绝对赶不上了!”
黄行意慌慌张张地套衣服,也顾不上肚子痛。
“我还说一定要去送晓莲的,亲口跟她说再见的……这下全完了!”
陈知遥无奈地看着她。
“不是说昨天晚上肚子疼得在床上直打滚,连热水袋都抱了两个吗?整个人缩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既然疼得这么厉害,就老老实实地在家躺着,怎么今天一大早又活蹦乱跳的,还要跑出去凑什么热闹?”
“哎呀,这完全不一样好吗!”
黄行意说得一本正经。
她冲到门口,边回头冲陈知遥解释。
“你知道吗?我听说今天来接陶白菊的人,是她结婚三年还没公开露面的老公!这可是头一回现身啊!你说我能不去看一眼吗?这可是年度大戏!”
“她老公跟你有啥关系?”
陈知遥跟在她身后,语气里满是不解。
“你俩虽然算是闺蜜,可也没亲到她老公出现就得你亲自到场见证的地步吧?再说了,你昨晚疼得连呼吸都费劲,怎么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我还没见过呢!”
黄行意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她取下一车钥匙,冲陈知遥挥了挥手。
“借我一下小轿车哈,我保证开慢点,油加满,回来给你洗车!我走了!”
陈知遥张嘴:“你等等,钥匙不能随便……”
可话音未落,黄行意已经“砰”地一声甩上门。
他追到门边,只来得及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响。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疼得在床上打滚的人是谁?
是谁一边哭一边喊“陈知遥我可能要死了”?
是谁连喝水都要人扶着才能坐起来?
怎么才过一晚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活蹦乱跳不说,还有心思去围观别人的老公?
是不是恢复得太离谱了?
还是说,压根就没那么疼,纯粹是装的?
岳家。
黄行意开车匆匆赶到。
她把车停在路边,此时九点五十六分。
她心里正嘀咕着“估计人都走了”。
抬头一看,却意外发现一辆墨绿色的厂用越野车。
车边站着个男人。
他穿着一套深绿色的工厂厂装。
那人身板笔挺,个子很高,目测至少一米八五。
五官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和冷峻的气质。
他肩上的明显是厂里的大人物。
此刻,他目光一直盯着岳家那栋楼的单元门,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一动不动,整个人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黄行意站在门口,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
可那目光实在太过凌厉,让她莫名有点发怵。
等她鼓起勇气跑上楼,推开岳家的门,却发现……
陶白菊居然在沙发上坐着,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发呆。
黄行意忍不住问:“咦?我以为你早走了呢,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在这儿?你老公没过来接你吗?”
她探头往楼下瞟了一眼,压低声音。
“对了,岳亮,楼下穿厂装的小哥是谁啊?他从我上楼到现在,眼睛就没离开过这扇门。看得我心里发毛,瘆得慌。”
“嗯。”
岳亮头也没抬,只是应了一声。
他朝陶白菊那边示意了一下,语气平淡。
“不就等她嘛。她在这坐着都快半天了,从早上七点到现在,愣是不肯下去。人就在楼下,车也到了,电话也打了三遍,可她就是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他看了黄行意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你说,这算不算‘等的人到了,被等的人却不敢走’?”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