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城,皇城司私牢中
潮湿,阴冷,血腥的气味混在一起,混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刘青被铁链吊在半空,全身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肉,意识在剧痛和昏迷间不断切换,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彦捏着鼻子,在一众狱卒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虚伪的怜悯和毫不掩饰的得意,
“壮士,何苦呢?……”
李彦尖细的嗓音在牢房里回荡:
“瞧瞧你这副模样……啧啧,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这么熬啊,只要你点点头,画个押,说清楚那贺烽让你来东京汴梁的意图……”
“咱家立马给你请最好的太医,美酒佳肴伺候着,如何?”
刘青艰难地抬起头,肿胀的眼缝里,透出讥讽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阉狗……也就……这点……能耐……”
李彦被刘青轻蔑的辱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再次变得狰狞起来:
“给脸不要脸!看来你是真不见棺材不掉泪!影子!”
那个如同融入墙壁阴影里的干瘦中年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李彦身边,
“李相吩咐了,最后再问一次,若还是冥顽不灵……”
李彦阴恻恻地笑了笑:
“就让他伤重不治,反正一个钦犯,死也就死了!”
影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向刘青,手中多了一根细长的,闪着幽光的银针,
……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附在李彦耳边低声急语了几句,
李彦的脸色骤然一变!
先是惊愕,随即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抹压抑不住的狂喜和狠厉!
“此话当真?!消息可靠吗?!”
他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胳膊,尖声问道,
“千真万确!咱们埋在太原城外的人,拼死送出来的消息!镇朔军主力回援,消息传回时,那镇朔军的主力军阵已经离太原不远了……”
“根据前沿细作对两边人马的测算,只要那镇朔军的主力军阵开赴到了太原城,此战怕是那镇朔军必胜……”
小太监喘着气道,面带惊恐
李彦猛地松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定格为一种阴毒的兴奋,
“好……好得很!哈哈!天助我也!”
他猛地转身,看向奄奄一息的刘青,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听见了吗?你那主子贺烽!估计要力挫金人西夏人,打胜仗了……”
刘青浑浊的眼神猛地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在他心底燃起……
李彦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变化,笑声更加得意和刺耳:
“可惜啊可惜!……”
他凑近刘青,压低声音:
“他以为这些金人和西夏人就是全部的敌人了?……”
刘青被李彦这话气笑了,每一声笑,都伴随着铁链哗哗作响,身上的伤口受到波及,疼的他撕心裂肺!
“就……就凭你们?”
“那……那上四军是啥……下场,你们忘了?……还大军……呵呵呵……咳咳……敢……敢跟我们作对的……没好下场!”
听到刘青的嘲讽,李彦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欣赏着自己的指甲:
“咱家改主意了……”
李彦直起身,对影子摆了摆手:
“不必让他死了,好好给他治伤,用最好的药吊着他的命……”
他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咱家看,这货留着似乎还有用!……”
说完,李彦大笑着转身离去,尖利的笑声在地牢里久久回荡……
影子闻言,默默收起银针,看了一眼再次昏过去的刘青,无声地退回了阴影之中……
……
另一边,太原城帅府衙门内,
正堂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
贺烽端坐主位,虽然疲惫刻在眉宇之间,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麾下众将
下列一排站着李御,李锐武,苏锐,陈衡,李德忠,董怀安,王艮山等一众核心将领,人人脸上都带着血战后的疲惫,和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
“伤亡和缴获初步清点出来了……”
王艮山的声音带着沙哑,捧着基本账册:
“我军……新兵阵亡,重伤者,四万七千余人,老兵折损约八千余人,陈老将军带出去的三千精锐,初步统计,生还者不足……不足两百……”
……
王艮山每报出一个数字,正堂内的气氛就沉重一分,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几天前还在城头并肩作战的兄弟,
“粮草方面,即便严格配给,现存存粮最多也只能支撑全军十日,药材……几乎耗尽,城内百姓存粮亦被征调大半……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贺烽眼神中飘过一抹疑惑,但转眼间又看向李御:
“你?……不是从京兆府过来么,怎么会跟柱子他们走到一起……我看那阵中还有胡人的骑兵,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