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中,贺烽直起身,
“这些,照着他,一样的来一遍……”
贺烽手指着椅子上的沈砚青,对身边的狱卒下令
贺烽一句话出口,牢房中的一干皇城司探子哀嚎声,求饶声,咒骂声不止
……
贺烽在这鬼哭狼嚎的环境下,闲庭信步般来到一侧关押军中将校的牢房
贺烽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你们曾受于将军节制,亦曾受朝廷恩禄,于将军为何而死,你们有些人心里清楚,有些人或许糊涂,我今日不杀你们……”
将校们闻言,不少人松了口气,露出侥幸之色……
但贺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但镇朔军,容不下三心二意之人,金人大军不日即至,太原城即将化为战场,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要么拿起刀剑,作先锋死士,编入‘陷阵营’,城破之前,你们唯有死战,用金人的血,洗脱你们的罪责,若能活下来,前罪尽消!”
贺烽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要么……跟他们一起……”
贺烽手指那些皇城司的人
先锋死士,几乎是九死一生!但相比立刻被处决……
很快,有人嘶哑着嗓子喊道:
“末将……愿入陷阵营!戴罪立功!”
“末将也愿!”
“……愿往!”
……
大部分将校都做出了选择,少数几个犹豫的,不等回过神,就已经被狱卒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片刻后,外面传来短促的惨叫声,这就是乱世的抉择,简单,残酷!……
……
贺烽独自看着牢房那漆黑的房顶:
“老于啊,你还真能给我出难题……这要是救不出来你娘,下去了你还不得掐死我……”
……
处理完这一切,贺烽走出牢营,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戾气似乎稍减,但眼神却愈发深邃,
他知道,此举再无转圜余地,与大宋朝廷,已彻底决裂,
但他不后悔,有些线,踏过了,就必须用血来划清!
……
太原城中,在贺烽一道道军令颁的下一刻,整座城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原于岳带走的五万新兵被迅速打散,重新整编,
忠诚度存疑的被单独编入“陷阵营”,由苏锐兼任统领
陈衡因功和对于岳部的熟悉,被提拔为军都指挥使,协助贺烽统管全军,
刘青的斥候如同幽灵般,被大量撒向北方,严密监控雁门关方向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贺烽深知,更多的金军正在不断的朝太原围拢过来,为了能将城内一应事务安排妥当,他几乎不眠不休,巡视城防,调配物资,安抚民心,整合军队……
一日黄昏,王艮山带着一身风尘和浓重的血腥气,狂奔入帅府正堂:
“来了!雁门关方向,烟尘遮天!先锋骑兵已过石岭关!看旗号,是完颜宗翰的本部精锐!兵力……漫山遍野,看不出来有多少!……”
贺烽猛地从舆图前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机,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快步走出府衙,率一众将校登上北城门楼,苏锐,陈衡,王艮山等将领紧随其后,
贺烽极目远眺,只见北方地平线上,一道粗大的土黄色烟尘腾起,
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脚下的城墙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无数面黑底白字的女真旗帜出现在视野里,密密麻麻如林的长矛,无边无际的骑兵、步兵如潮水般涌来!
贺烽在城墙上俯视这军阵,军容之盛,杀气之烈,甚至远胜上一次围城!
城头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将士,无不面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贺烽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金兵,口中默默的呢喃:
“完颜宗翰,这条老狗,这次是把棺材本都押上了?”
贺烽不是傻子,自己之前已经把完颜宗翰打疼了,这次仍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带军压过来,他显然得到了太原内乱的确切消息!
皇城司啊皇城司……
贺烽眼中迸发出一道近乎癫狂的仇恨!
这皇城司,为了能将自己铲除,竟然不惜与金人暗通款曲……
贺烽环视左右,看到将领和将士们脸上的惊惧,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锋指向城外那军阵,声似洪钟,响彻城头:
“将士们!看到了吗?!金人以为我太原内乱!以为我汉家无人!以为我等会引颈就戮!……”
他猛地回身,指向城内于岳灵堂的方向:
“于将军的血还未干!他们就想踏着我兄弟的尸骨,屠戮我们的父母妻儿!?!”
“杀!!”想起于岳的悲壮,看着城外嚣张的敌军,紧张迅速转化为愤怒的火焰,苏锐第一个怒吼出声!
“杀!!”陈衡眼含热泪,振臂高呼,
“杀!!”王艮山拔出腰间的佩刀,厉声咆哮,
“杀杀杀!!!”城头上的将士情绪被彻底点燃,积压的悲愤和战意如火山般喷发般震天动地!这气势,竟一时压过了城外金军的马蹄声!
贺烽看着群情激昂的将士,重重一刀劈在垛口上: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镇朔军的刀,还利不利!”
“看看我汉家儿郎的血性,还在不在!”
“众将听令!”
……
“末将在!”所有将领抱拳怒吼!
“依先前部署,各就各位!弩炮上弦,滚木礌石火油备足!弓弩手轮番歇息,保持体力!”
“苏锐!率马军营并三千步卒,至西门出集结待命!”
“陈衡!协调各部,严防死守!人在城在!”
“斥候都散入城中巷区,预备巷战,同时监控城内,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众将轰然应诺,迅速散开,奔赴各自的岗位……
贺烽最后望了一眼那越来越近的金色狼头大纛,眼神冰冷的如冰窟
“完颜宗翰……这一次,你来了,就别走了!”
“老于,你在天上看着,看着我,给你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