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菜色常年不变,今天却难得出现了两样荤菜。
阮初夏扫了一眼窗口的菜牌,是鲫鱼汤、排骨。
她以前听说过,学校食堂的饭菜向来难吃。
但阮初夏想了想,还是决定每样都打一份。
她向来信奉一条原则:别的都可以凑合,衣但饭不能亏。
人是铁,饭是钢。
谷嘉丽没要荤菜,只打了一份青菜和一碗饭。
两人端着饭盒,在靠窗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
刚放下碗筷,就见一个男同学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
他看着阮初夏,轻声问道:“你好,我可以坐这儿吗?”
谷嘉丽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满脸写着“有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冲着阮初夏来的。
谷嘉丽见状,在桌下悄悄抬起脚,轻轻踢了阮初夏一下。
阮初夏装作没感觉,低头吃饭。
见阮初夏没理,男生有点尴尬。
这种冷遇他也不是没经历过,但今天不一样,对面这个女生让他莫名上心。
“同学,我叫郑家轩,大三的。你们是新生吧?以前咋没见过你们?”
他说完后,还特意朝阮初夏那边探了探身子,试图拉近距离。
阮初夏皱了皱眉,依然没吭声。
眉头微蹙,那道皱痕在他眉心刻得并不深,却足够传达出她的冷漠与疏离。
她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搭讪向来没有兴趣。
谷嘉丽笑了笑。
“我们不是正式学生,是来进修的。”
她察觉到阮初夏的不悦,所以尽量把话说得简洁明了。
见有人接话,郑家轩心里一乐。
顺势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挨着阮初夏坐了下去。
他觉得,只要坐得近,就有机会多说几句,机会就多一分。
阮初夏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
这种漠视让郑家轩心里打鼓,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对方。
他顺着谷嘉丽的话问:“进修生?你们年纪轻轻的,居然是来进修的?”
他一边问,一边偷偷观察阮初夏的表情。
可阮初夏依旧低着头,让他无从下手。
而眼前这两个女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进修”的。
谷嘉丽嘴里塞满了饭,含糊地点点头:“嗯……好像这次来的进修生,都挺年轻的。”
她其实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凭感觉随口一说。
郑家轩不动声色地瞄了阮初夏一眼。
“你们多大啊?”
他语气轻松,眼神却牢牢锁在阮初夏身上。
虽然说的是“你们”,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其实只关心阮初夏的年纪。
谷嘉丽能感觉到,郑家轩的眼神根本没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秒。
谷嘉丽刚要开口,脚上忽然被人轻轻踢了一下。
她话到嘴边,立马顿住。
是阮初夏在提醒她,马上闭了嘴,低头闷头吃饭。
她知道阮初夏不希望别人知道太多关于她们的事。
在这种陌生环境里,低调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她宁愿装傻,也不愿给阮初夏添麻烦。
郑家轩也看出来了,顿时有点尴尬。
这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他这人向来不轻易服输。
以前追过的女生,不管对方多冷,他都能靠着热情和坚持拿下。
可这次不同,阮初夏的冷不是装的。
可正因如此,他反而更感兴趣。
他条件其实不错,父母都是城里有正式工作的,那可是个说得上话的职位。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我不差,配得上她。
阮初夏穿得虽然也体面。
他早就打听过,这次来的进修生里没有她,说明她不是京市本地人。
外地来的医生,尤其是年轻女性,想要在京市扎根,谈何容易?
可若是有人能在背后推一把,一切便都变得顺理成章。
而他,有门路能帮她留下来。
他相信,没哪个女孩能拒绝这种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不死心,又找了个话题搭话。
“你们叫啥?我对这儿熟得很,以后要是有啥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这话其实有两层意思。
一是暗示自己是学长,资历比她们老。
二是暗暗炫耀自己的背景,老师都给他面子,说明他不是普通人。
他希望阮初夏能听懂他的潜台词。
我不仅能帮你,而且是那种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帮法。
他心想,这么一说,阮初夏肯定得对他另眼相看。
哪怕只是点头微笑,也足以让他继续搭话。
没想到阮初夏“啪”地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走。
郑家轩愣在原地,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女孩如此不留情面地甩脸。
他甚至不敢去看谷嘉丽的脸色,生怕从她眼中看到嘲讽或怜悯。
谷嘉丽也被阮初夏的举动吓到了,赶紧补了句:“她有对象了。”
她边说着,边匆匆收拾餐盘,便追着阮初夏出去了。
她绕了几个地方,总算在食堂窗口找到了阮初夏。
阮初夏正站在窗口前,安静地排队。
看她又买了一份跟刚才一样的饭菜,谷嘉丽有点纳闷:“你没吃饱?”
阮初夏摇头:“这顿是带给王萌的。”
王萌是她们科里一个年近五十的护工,总是默默帮她们,人很朴实,工资却不高。
今天中午她值班,没时间吃饭。
阮初夏便悄悄记在心里。
……
回到宿舍,就看见王萌一个人站在阮初夏的书桌前,来回走动。
听到动静,王萌整个人吓得缩了一下。
就她一个在这儿,怕被误会,她赶紧解释。
“许、阮初夏,我就是看你书太多了,有点好奇,真的没别的意思。”
王萌就是这样的。
她特别爱看书,特别想看看书里写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
阮初夏是宿舍里书最多的,她实在没忍住,走过去想看看。
阮初夏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事,你要是想看,随便借。”
她的笑容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那些书,有些是萧知禹悄悄送来的,有些是从旧书摊上淘的,还有些是别人不要了,他帮她收回来的。
她没问太多,也不曾细究。
对她来说,书只是消遣,是夜晚熄灯后打发寂寞的伙伴。
“真的?我可以随便看?”
王萌眼睛都亮了。
那是一种久违的、被允许进入某个秘密世界的欣喜。
现在书又贵又难找,谁要是有本书都当成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