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卫成露说得如此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几天过去,卫成露的态度竟已彻底转变。
看着阮初夏一脸意外,卫成露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做得太狠了?太绝情了?”
阮初夏连忙摆摆手。
“成露姐,你和章书记之间的事,我真没资格插嘴。再说了,真正受委屈的是你,我又没经历过你那些事,哪能站在旁边对你指手画脚呢?”
卫成露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为啥突然铁了心要离婚吗?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哪一件事,而是那天发生的事,彻底把我压垮了。”
阮初夏没吭声,只是盯着她。
卫成露继续说下去。
“那天老章刚出差走,公婆就趁他不在家,把我拽去了张家祠堂。我拼命挣扎,我根本挣不开。”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到了祠堂,他们逼我跪下,让我对着那一排祖宗牌位磕头。说我成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就是大不孝,辱没了列祖列宗。要是再不生,没资格待在张家。”
她冷笑一声:“更荒唐的是,他们居然还端来一碗符水,黑乎乎的,飘着香灰,非要我喝下去,说这是‘送子符水’,不喝就是不敬祖宗,以后死了都没资格进祖坟。”
阮初夏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他们为什么这样?这都啥年代了,竟然还搞这一套?逼人喝符水?这不是封建迷信是什么?”
卫成露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讥笑和心寒。
“我也以为他们不会干出这种事,毕竟章书记好歹是个体制内的人,可他们真干了,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我是个‘扫把星’,耽误了他们家香火延续。”
“那你……”
阮初夏话说到一半,又猛地顿住了。
那句“那你喝了吗?”终究咽了回去。
卫成露直接接上:“我?我当然不会照做。那碗所谓的‘求子水’,我当着张家父母的面,毫不犹豫地泼在了地上。”
她眼神冷得像冰。
“我还当场说,要是张家祖宗真有灵,就应该知道,怀不上孩子这事儿,不能全怪在我头上。这么多年,难道只准他们家挑毛病,不准我说一句实话?”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们非但没反思,反而反咬一口,说我这是在咒老章,是心狠毒、不敬祖宗,甚至还当着亲戚的面说,是我克夫、克子,命带煞气,不配进张家的门。”
阮初夏看着她,心中一阵发酸。
她知道,卫成露性子刚烈,自尊心极强。
卫成露接着说:“那天晚上,老章终于回来了,听说了整件事。我心里还想着他好歹是我丈夫,总该替我说句话。”
她声音带着压抑的委屈和失望。
“可他没有。他反而一脸无奈地指责我冲动,说就算我不愿意喝,也不该当众倒掉,伤了父母的脸面。他说,我应该冷静地、耐心地跟他爸妈沟通,……”
她眼中闪过痛苦的光,“他有没有想过,要是能谈得通,我至于走到这一步吗?从结婚第三年起,每次回去,都是‘早点传宗接代’,这话我都听吐了!他们什么时候认真听过我的意见?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感受?”
“也许他不是有意要伤我……也许他只是习惯了站在父母那边,觉得那是孝顺。可那一刻,我真的心凉透了。”
“所以,”她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彻底不想过了。等回深市,我就办离婚。不拖了,不等了,也不再委屈自己了。”
阮初夏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既然如此,再去试图挽回这段婚姻,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轻轻握住卫成露的手。
“成露姐,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站你这边。以后走哪条路,我都支持你。”
卫成露眼眶微微泛红。
“谢谢你,小阮。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之后几天,阮初夏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她知道,卫成露需要的不是劝解,而是陪伴。
……
转眼间,一周后阮初夏就要开学了。
卫成露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赖在这里。
这天早上,卫成露看向正在整理书包的阮初夏。
“小阮,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萧同志了。住你家这么多天,打乱了你们的生活,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她顿了顿,“我已经想好了,先在朋友圈发一波试用体验,再找几个靠谱的美妆博主合作推广。你放心,这事我记在心上了,不会食言。”
阮初夏刚想回应,电话铃声响起。
平时常有人找萧振武或郭华琴,阮初夏顺手就拿起了话筒。
“喂,你好,请问找谁?”
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习惯性的客气。
“请问是阮初夏吗?我是章勇川,卫成露的丈夫。你知道成露现在在哪儿吗?我找她都好几天了……”
他字句之间透着焦虑与不安,带着压抑已久的疲惫。
阮初夏一下子愣住了。
章勇川?
她猛地抬头,视线不受控制地扫向客厅另一侧的沙发。
她迟疑了下,看向卫成露。
卫成露察觉到她的视线,用嘴型轻轻问:“谁打来的?”
阮初夏一手捂住话筒,小声说:
“是章书记,他问你在不在。”
卫成露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很坚决。
“你就说我不在这儿。”
阮初夏点点头。
“章书记,您别着急,成露姐没来我这儿……”
章书记一听,语气更急了。
“那你真不知道她在哪?”
“这个……”阮初夏又看了眼卫成露。
阮初夏忽然觉得卫成露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不动声色,却将所有情绪都封锁在内心深处。
她无法揣测她的想法,也不敢多问。
“我不清楚啊。她没跟您在一起吗?”
听到她确实不知道,章书记只低声说了一句。
“要是你有她的消息,麻烦打个电话给我。我真的挺担心的。”
阮初夏慢慢放下话筒,手指有些发僵。
卫成露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
阮初夏看她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安静着,电话又响了。
“叮铃铃——”
那熟悉的铃声响起。
卫成露微微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