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营的支援下,瓮城内的夏军伏兵终于被清剿一空。
西军利用夏军尸体搭建临时工事,用燧发枪和手雷顶住了夏军一次次疯狂反扑。
双方死伤惨重,暂时形成对峙。
张宗颜派出生力军二团的两个预备营顶了上去,换下了损失不小、疲惫不堪的一团杜淳部。
瓮城城头并不算宽阔,上去的人少了火力不足,上的人多了又太密集,夏军杀伤率高。
二团的两个营在U字型瓮城的两端连续发起了几次进攻,想突进主城墙,都被夏军的强弓硬弩击退。
瓮城城墙和主城墙的通道连接处并不宽阔,易守难攻,夏军更是用拒马把通道口堵的死死的。
二团长伍彻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旗语请求炮团进行火力支援,覆盖瓮城侧面的主城头,以便开展强攻。
可炮团的大型虎蹲炮在之前的铁甲骑突袭中损毁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七门炮也不是每一发都能控制精准的落点,根本无法形成持续的火力覆盖。
不过,意外收获还是有的。有几发高爆弹越过城头,落进城内,居然误打误撞地击中了两架大型抛石机,炸死了不少正在操纵抛石机的夏军辅兵。
张宗颜只好调派了十几具掷弹筒和弹药,顶着两侧的箭雨,冒险顺着云梯送上了瓮城城头。
不曾想,掷弹筒取得了奇效。
伍彻灵光乍现,为何不试试用掷弹筒平射?
伍彻让操作手放弃了掷弹筒支架,利用夏军尸体堆成的掩体做支撑,在点火发射的瞬间,放平炮身,实现平射。
结果第一炮没来得及放平,炮弹就出了膛,划着比正常情况下平直得多的弧线越过拒马,砸在了后方一处箭垛上,炸得石屑纷飞。
掷弹筒强大的后坐力把两名操作手直接带翻,幸好操作手是侧身站立,否则非得撞断胯骨不可。
伍彻一看有门,发射第二炮时,操作手加快了放平炮身的速度,一炮正中拒马阵,一具拒马被直接掀翻在地。
接下来,掌握窍门的伍彻,用五具掷弹筒齐射,终于轰散了拒马阵。
不止于此,伍彻干脆把平射炮火对准了夏军阵地,“咚咚咚咚”地一阵乱射后,尽管炮弹乱飞没个准头,却也把夏军炸得是七零八落,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弓箭压制。
撞令郎营的小头目赵癞子缩在夯土城垛后,脖子几乎要缩进胸腔。
他原是河南逃犯,被强征入的撞令郎。
他靠着垛口后面的土墙,浑身发抖,冰凉的汗水浸透了他破旧的羊皮袄内衬。
瓮城那边的豁口已经被攻破,敌人离自己已经不到五十步了。他甚至已经听见西军士兵们粗暴的吼叫声。
“起来!起来!”背后一声怒骂,带着浓浓的党项口音,一只沉重的皮靴踹在他屁股上。
赵癞子浑身一哆嗦,差点从垛口栽下去。一回头,却是个皮甲外罩铁网的擒生军小校,正眼珠血红地瞪着自己。
“快放箭!再躲在这,老子先剁了你!”小校的弯刀几乎顶到赵癞子鼻尖。
旁边几个撞令郎慌忙哆嗦着起身张弓。
赵癞子绝望地闭了闭眼。他想起家里六十多的老娘,想起自己被抓前村口那个偷偷给他塞窝窝头的小寡妇。
他一咬牙,搭上箭,也不瞄准,只是闭着眼把弓拉满,朝前面黑压压的西军方向猛地松弦。
箭歪歪斜斜飞出去,落点在哪?天知道!
“嘭嘭嘭嘭~”
十几杆漆黑的火铳同时吐出白烟!铅丸带着尖啸擦耳而过,让赵癞子头皮炸开!
噗噗噗!身边的撞令郎瞬间倒了两三个,一个捂着脖子,鲜血指缝狂涌,嗬嗬说不出话。还有两个直接栽下城墙。
赵癞子再也忍不住,恐惧从尾椎骨直窜到头顶。
“跑啊!”他尖叫一声,丢了弓,连滚带爬向后面垛口通道挤去。
“敢逃?”小校的刀瞬间劈下!
刀光闪过,赵癞子扑通栽倒,喉咙里发出怪异声响,血染红了地面。
其他撞令郎动作一僵,不敢逃,也不敢动,眼神死灰。
七连三班的张小柱今年才十七岁,河南逃荒时被路过的西军收了。
此刻他趴在工事后,手指死死抠着一颗沉甸甸的陶壳手雷,触手冰凉。
旁边老兵吼道:“引线三息!扔过去!”
“嗤”一声,火花乱窜!他心脏跳到嗓子眼,根本不敢看,用尽全身力气向对面那片混乱的人影扔去!
轰!
十几颗手雷炸响,碎瓷铁棱在撞令郎人堆里爆开!残肢断臂飞溅!惨嚎声震耳欲聋,垛口后腾起一片混着黑烟的火光。
伍彻大吼:“快冲,压过去!”
二团终于攻进了主城墙,站稳了脚跟的掷弹筒兵们,开始组成炮阵,跟在步兵后面火力开路,一路扫荡着主城墙上的夏军士兵。
城下的张宗颜大手一挥,令旗招展,全军跟上。密密麻麻的西军士兵,分成几路纵队,向城墙下奔去。
数十架裹着湿泥的竹云梯快速搭上城墙垛口,西军步卒背着火枪向上攀爬!
夏军士兵们被赶下了马道,不停地有夏兵被火枪击中或是被手雷炸翻,惨叫着跌落城下。
占领了城头的西军,居高临下的射击着失去城墙依托的夏军士兵。
城头守军在西军密集火力的打击下,终于放弃了抵抗,溃逃进了城内巷道。
撞令郎左厢指挥使任纯忠和二弟右厢指挥使任纯礼挥舞着腰刀,拼命阻止着溃兵后撤,他们是任得敬的二个儿子,分别统领着二千撞令郎。
忽然,他们的堂弟,也就是任得敬二弟任德聪的二个儿子,任继忠和任继孝骑着马迎面跑了过来,他们担任着韦州撞令郎的前后统军之职,负责防守南门。
任继忠边跑边喊:“大哥二哥,快跑,敌军马上就追过来了!”
任纯忠一把拉住任继孝的缰绳问道:“怎么败得如此之快?”
任继孝气喘吁吁地说道:“宋军火炮太过犀利,大哥快走!来不及了……”说罢,便急急策马跑了!
任纯忠、任纯礼无奈,只好跟着溃兵们往城里撤,边跑边问:“之前二叔不是说把宋军炮阵都给毁了吗?怎么四弟还说火炮犀利?”
任继忠满脸煞白:“不是那种大炮,他们还有小炮,直直地打过来,真如摧枯拉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