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两天,邰莉莉手机关机,谁也没联系。周一到培训中心时,她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但眼神异常坚定。
刘德高看到她,略显惊讶,随即恢复常态:“邰医生,周末过得如何?”
“很好,谢谢关心。”她平静地回答,绕过他走向自己的位置。
上午的实操训练中,刘德高故意频繁纠正她的操作,语气苛刻。邰莉莉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头认错,而是据理力争:
“刘教授,我是按照您上次示范的方法操作的。” “而且这篇关于胸腔镜入路的论文,是您发表在《中华胸心血管外科杂志》上的吧?我引用了您提出的技术要点。”
刘德高一时语塞,眼中闪过怒意。同期学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培训室里鸦雀无声。
课后,刘德高发来短信:“来我办公室一趟。现在。”
邰莉莉深吸一口气,走向办公室前,悄悄按下了手机录音键。
“关门。”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她虚掩上门,站在原地:“刘教授有什么事?”
他转身,脸上结着冰霜:“上午的表现很幼稚,你以为那样能证明什么?”
“我只是在学术讨论范围内表达不同观点。”
刘德高突然笑了,走到她面前:“知道吗?我原本以为你聪明,现在发现我错了。你真的不懂这个游戏的规则。”
“我不玩游戏,只想学好技术,回去为患者服务。”
“漂亮话谁都会说。”他猛地抓住她的下巴,“但你这样的女人,来上海不是为了镀层金,好回去升职称吗?装什么清高?”
邰莉莉挣脱他的钳制:“请放开我!”
“或者你是想要更多?”他反而逼近一步,“吊着我胃口,想要更多承诺?房子?钱?”
“你疯了!”她向门口退去。
“想想你的结业证书。”他冷冷地说,“想想你回去怎么向院里交代。‘因为勾引导师被退回’——这话不好听吧?”
邰莉莉感到一阵反胃:“我从没...”
“谁会信呢?”他打断她,“全国知名专家的话,还是一个地方医院小医生的辩白?你知道去年有个和你情况类似的学员吗?她现在改行卖保险了。”
他猛地将她按在墙上,酒气扑面而来。邰莉莉这才注意到办公室角落的茶几上放着半瓶威士忌。
“放开我!我要喊人了!”
“喊啊,让人来看看你怎么投怀送抱!”他的手粗暴地探进她的白大褂。
混乱中,邰莉莉摸到门把手,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走廊尽头有两个护士惊讶地看过来。她头也不回地跑向电梯,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回到公寓,她反锁上门,瘫坐在地上颤抖不已。手机显示有三个刘德高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今天的事是个误会,你情绪太激动了。明天我们来谈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记住,你的职业生涯在我手里。”
邰莉莉抱膝坐在黑暗中,良久,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Fuchsia,我需要帮助。”
第五章 反击
第二天清晨,培训中心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老主任抬头看到邰莉莉,略显惊讶:“邰医生?有什么事吗?”
她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女性。
“主任,这位是上海市妇联权益部的王同志。”邰莉莉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我来举报刘德高教授对我进行性骚扰和未遂性侵犯。”
老主任的眼镜差点滑落:“什么?这...刘教授是我们医院的明星医生,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同志上前一步:“主任同志,我们已经初步了解了情况,并建议邰医生保留了相关证据。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和上海市相关规定,这类投诉需要严肃处理。”
邰莉莉提交了录音材料、短信截图以及前一天被撕坏的白大褂。录音中刘德高的威胁和侮辱性言语清晰可闻。
老主任听完录音,脸色越来越沉:“我...我真不知道刘教授会这样。他一直表现很好。”
“权力使人腐化。”王同志冷静地说,“我们建议立即暂停涉事人的工作,配合调查。”
邰莉莉衣衫不整地跑回宿舍,反锁上门后浑身发抖。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屈辱、愤怒和恐惧席卷了她。
她思考了整整一夜,最初想忍气吞声拿到结业证书就离开,但想到未来可能有更多女性受害,她最终下定决心报警。
第二天清晨,邰莉莉在林医生的陪同下前往派出所报案。她提供了前一天晚餐的订位记录、餐厅监控(警方后续调取)、以及刘德高之前发给她的部分暧昧信息。
事情迅速爆发。刘德高最初否认指控,反诬邰莉莉“为通过考核主动投怀送抱”。医院管理层第一反应是息事宁人,暗示邰莉莉撤销指控换取结业证书。
“我们不想毁了一个优秀教授的前途,”培训负责人说,“你也拿到了证书,何必两败俱伤?”
但邰莉莉拒绝了妥协方案。
调查过程比邰莉莉预想的更加艰难。医院领导最初试图息事宁人,暗示她若撤诉可以保证她顺利结业。刘德高矢口否认所有指控,反咬她因考核压力大而诬陷。
但随着妇联介入和舆论压力增大,更多受害者开始站出来。一名护士坦言曾因拒绝刘德高的骚扰被调离重要岗位;另一个进修医生提供了一段两年前的类似经历录音;甚至刘德高带的研究生也透露曾目睹他对女患者言行不当。
事件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医院不得不成立专项调查组。
她向卫健委举报,联系女性权益律师,并在社交媒体上匿名发表了《白大褂下的陷阱》一文,引发广泛关注。
调查过程中,警方发现了更多受害者——五名曾经参加过培训的女医生都有过类似经历,但都因害怕职业受影响而选择了沉默。
最后一场听证会上,刘德高依然保持镇定自若:“我承认也许有时太过亲切,让某些人产生了误会。但绝对没有骚扰或强迫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