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夏的天空,在正午时分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暗,是一种带着金属冷光的灰——观察者母舰悬在不周山上空,舰身的星砂纹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座山脉罩在其中。三天前,圣坛争夺战的余波尚未平息,希腊神族与北欧神域的联军突然撕毁临时停火协议,突袭了龙夏边境的三座祖巫矿脉,双方再次陷入混战。
没人想到,观察者会用这种方式“调停”。
“嗡——”
母舰底部的星砂纹突然亮起,一道银白的光束刺破云层,像天神的长矛,精准地落在不周山的东麓。那里是祖巫卫的训练场,也是防御阵的能量节点之一。光束落下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无声的消融——坚固的防御阵像冰块般融化,训练场的地面塌陷出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坑,坑底泛着银灰的光,连最坚硬的祖巫岩都化作了粉末。
“防御阵破了!”林冷轩站在枢纽核心室,看着全息屏上的画面,拳头捏得发白。创世枪在他手中剧烈震颤,枪尖的小焰守护灵发出愤怒的嘶鸣,却无法穿透那层星砂网的封锁。
叶轻雪的太虚剑悬在半空,剑脊的时空纹因能量冲击而闪烁不定:“东麓的祖巫卫……全没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屏幕上的伤亡统计数字还在跳动,最终停留在“127”这个冰冷的数字上。
恐慌像瘟疫般在龙夏蔓延。张婶抱着风风躲在地下掩体,老狗用身体死死护住她,头顶的祖巫印亮得刺眼,却只能勉强挡住从掩体缝隙漏进来的银白光屑;李婶的三花猫用空间纹在楼道里织了个迷宫,却被光束的余波震碎,银白的光在墙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洞,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他们不是来调停的,是来威慑的。”老王抱着芽芽冲进核心室,小家伙的生命流在他掌心凝成淡金的盾,却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南瞻部洲传来消息,世界树的主根被另一道光束扫中,现在已经开始枯萎了!”
观察者母舰的星砂网突然收缩,银白的光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投影,出现在不周山的上空。投影里,守序者的虚影面无表情,声音像冰锥般刺进每个人的耳朵:
“三天内,已有17个文明节点因神权战争被毁。为维护宇宙秩序,现要求所有参战方立刻停火,前往‘昆仑墟’签订《昆仑停战协议》。”
投影上弹出协议的核心条款:
1. 四国联盟与希腊、北欧神族需立刻解散前线部队,撤回各自疆域;
2. 开放所有祖巫矿脉的30%作为“中立区”,由观察者文明监督开采;
3. 任何一方不得再以“圣坛”“神权”为由发起战争,违者将遭受“净化”。
条款的下方,是一行更小的字:【协议签订地点:昆仑墟(原不周山西麓),时限:24小时,超时未到者,视为放弃文明存续权】。
“昆仑墟……”林冷轩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那是不周山最神圣的地方,传说中十二祖巫的诞生地,如今却要变成签订屈辱协议的场所。他看向全息屏上的联军动态——希腊的雷霆战车已经开始后撤,北欧的英灵殿方向也传来撤军的信号,显然他们也收到了观察者的最后通牒。
“我们没有选择。”叶轻雪的太虚剑突然插进地面,剑脊的光稳住了核心室的能量波动,“观察者的净化光束能轻易摧毁祖巫护盾,硬拼只会让更多人送死。”
24小时后,昆仑墟。
原本的祖巫祭坛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星砂组成的圆形平台。四国联盟的代表——林冷轩、北雄骑士长、西陆机甲统帅、南瞻藤蔓女王,站在平台的一侧;希腊的宙斯、北欧的奥丁,带着他们的祭司团,站在另一侧。
平台中央,守序者的虚影悬浮在半空,银白的光将所有人的脸照得惨白。
“《昆仑停战协议》,现在开始签署。”守序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星砂组成的契约在空中展开,“签字前,需明确附加条款——”
他抬手一挥,契约的背面浮现出一行字,只有各方领袖能看到:【每月需向观察者母舰缴纳“混沌税”:四国联盟提供1000单位混沌本源,希腊、北欧各提供500单位祖巫精血,逾期未缴,将启动文明重启倒计时】。
“混沌税?!”西陆机甲统帅猛地攥紧拳头,金属义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是勒索!”
宙斯的脸色也很难看,永恒矛的雷光微微闪烁:“祖巫精血是我族的根本,每月500单位,不出一年,希腊神域的战士就会失去力量!”
“要么签,要么承受净化。”守序者的虚影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星砂网在昆仑墟上空缓缓旋转,像在展示它的威力,“选择,只有一次。”
林冷轩看着契约上的“混沌税”条款,指尖冰凉。混沌本源,是净化堕天兽核得到的能量,本就稀缺;祖巫精血更是珍贵,是维持神话兵种和祖巫护盾的核心资源。这哪里是停战协议,分明是要抽干所有文明的生命力。
他看向叶轻雪,她的太虚剑正微微颤动,剑脊的光映出她眼底的屈辱与不甘。北雄骑士长的战熊发出低沉的嘶吼,暴雪的冰焰在爪尖跳动,却不敢违抗星砂网的威压。
“我签。”林冷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手掌按在星砂契约上。银白的光顺着他的掌心蔓延,在契约上留下一个由裂空纹与幽冥纹组成的印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宙斯和奥丁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地按下了手印。北雄、西陆、南瞻的代表也依次签字,星砂契约在所有人签字的瞬间,化作无数光屑,钻进每个人的手环里。
【系统公告:《昆仑停战协议》正式生效,神权战争暂时中止】
【隐藏条款已激活:首次混沌税缴纳时限——7天】
协议签订的瞬间,观察者母舰的星砂网开始散去,银白的光束收回到舰身,母舰缓缓升空,重新变成一颗冰冷的“月亮”,悬在龙夏的上空,像一个永不熄灭的警告。
昆仑墟的平台上,没人说话。希腊和北欧的代表匆匆离开,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四国联盟的代表站在原地,看着脚下的焦土,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混沌税……”藤蔓女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南瞻的世界树已经受伤,根本产不出那么多混沌本源。”
骑士长一拳砸在地上,冰屑四溅:“北雄的冰焰矿脉上个月刚被英灵殿偷袭,库存最多只能撑两个月。”
林冷轩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创世枪。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观察者用一场威慑,不仅中止了战争,更用“混沌税”这根绳索,将所有文明的脖子牢牢套住。一旦缴纳不上,等待他们的就是“文明重启”。
“我们还有七天。”叶轻雪走到他身边,太虚剑的光映着他的脸,“七天内,必须找到混沌本源的替代来源,或者……找到对抗观察者的方法。”
林冷轩抬头望向观察者母舰,眼神锐利如枪:“对抗,或许早就开始了。”他想起苍龙的灵识曾感知到的,母舰深处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沌波动,“这艘船,或许并不像它表现得那么‘干净’。”
返程的路上,龙夏的民众看着上空的母舰,脸上没有停战的喜悦,只有深深的不安。张婶把风风抱得更紧了,老狗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用头轻轻蹭着她的手背;李婶的三花猫蹲在窗台上,望着母舰的方向,尾巴尖的空间纹微微发亮,像是在警惕什么。
不周山的东麓,那个被净化光束炸出的巨坑旁,已经围上了警戒线。林冷轩站在坑边,创世枪的枪尖轻轻触碰坑底的银灰粉末。粉末突然震颤起来,在枪尖周围凝聚成一个微小的星砂漩涡——这是观察者能量的残留,却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气息。
“果然。”林冷轩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们的净化光束,本身就带着混沌的力量。这母舰,或许就是一个巨大的混沌容器。”
叶轻雪的太虚剑也插入粉末中,剑脊的时空纹开始旋转:“我能解析出一点能量轨迹,这光束的核心,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混沌之眼’,有同源的波动。”
这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林冷轩握紧创世枪,转身往核心室走去。七天时间,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安抚民众、稳定资源、研究观察者的能量轨迹、寻找混沌本源的替代物……
观察者的威慑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文明的心头。但林冷轩知道,压迫越大,反抗的火种就越容易点燃。《昆仑停战协议》和“混沌税”,终将成为刺向观察者的利刃——只要他们能找到握住利刃的方法。
龙夏的夜空,母舰的光依旧冰冷。但在不周山的核心室,一盏由创世枪和太虚剑的光共同点亮的灯,正顽强地对抗着黑暗,像一颗在绝境中,悄然萌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