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在教室后门探出脑袋,她脸色涨红局促地抓着门,嘴唇微微蠕动看着容臻的方向。
容臻拿笔拿纸,淡定地走出教室。
爱情令人伟大,可以让人承受巨大压力,还能突破自身极限。
就是有点烦。
总是来找她。
看见容臻出来,李凤缩回了脑袋,垂着眼,手扣着长廊的白墙。她似乎勇气已经用完了,没有勇气再开口说话。
两人站在长廊,空气安静了两秒。
容臻无语,“你要借钱?借多少?什么时候还?写下欠条给我。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借给你钱。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每次找她都是借钱。
谁家好人会这样?
若不是李凤初中经常帮新意识提水,做苦力,容臻这一次都不想搭理她。
“好。”李凤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哽咽,“容臻,管聪家里穷......”
李凤停顿了一会儿,放轻了呼吸,她的眼泪却越来越多,在她正在写的欠条落下一个个水印,“我打电话给他家里,他家里不管。我妈妈叫我也不要管。
可是,我以前跟我妈妈吵架,她妈妈不肯给我生活费,那段时间我没有钱吃饭,一直是管聪请我吃饭的。我没有办法不管他。
容臻,对不起。我知道我很烦。但是除了你会帮我,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我。
我班里的同学跟我一样很穷。
我的同学里只有你比较有钱。就算你没钱了,你爸爸妈妈也肯给你寄钱。
你可能不知道.......在初中时,我经常看见容福平在街上碰见你爷爷,每次你爷爷都会掏钱给容福平,叫容福平把钱带给你。
容臻,你爸爸妈妈很好。你爷爷也很好。还有你,容臻,你也很好。
上一次,管聪不是故意不还钱给你的。是他大哥挑唆他父母,说管聪读书成绩不好,不肯让管聪读书了,还不给管聪生活费。管聪真的没钱。”
李凤说话说得语无伦次,眼泪鼻涕弄得满脸都是,还时不时冒出几个鼻涕泡泡。
再配上她那张长满痘痘的脸......
有点邋里邋遢,脏脏的。
容臻默默移开了视线,默默后退一步,“欠条扔了吧,你快回去吧。”
李凤抓着笔傻愣愣地抬头,“容臻这不太好吧.......”
“没事。还有笔送给你了。”
人间小苦瓜是很惨。
但是你讲讲卫生啊,黏糊糊一团鼻涕都掉在她的笔了。
容臻刚走进教室,还能听到身后李凤的轻不可闻的声音。
“容臻,谢谢你。”
现在的家长很喜欢用经济管控小孩。
王一乘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李凤与管聪也是受害者。
大人没有钱还可以去找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未成年人无法工作,没有社会经验,只能露宿街头。
运气差一点,直接会饿死。
或者像王一乘一样崩溃难受,突然会冲动做出一些傻事。
【小精灵,联系图高。】
【是,主人。】
容家村。
晨雾还笼罩在村子上方,雾蒙蒙的。
晒场旁边的黄泥屋正围着几个青年,旁边还有一个蒙脸女刺客玩偶。
滋滋~
女刺客玩偶眼睛忽然亮起,闪出紫色的光芒,“图高在。”
【图高,你成立一个未成年人基金会,尽快投入使用。】
“是,主人。”
陈钊等人听到图高忽然诡异在说话。他们赶紧搬砖的搬砖,拌水泥的拌水泥,一个个忙忙碌碌,生怕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黄泥屋走出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少年,十一二岁左右。他手里抓着一根玉米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陈叔,我姐什么时候回家?”
陈钊哪里知道那位主儿什么时候回来?
他脸上挤出一个笑脸,“快了快了。”
又一个身影从黄泥屋急匆匆地跑出来。他顶着一个爆炸头,扯着小少年的书包就往前跑,“快走!快走!马上就要迟到了!”
“别拉我!我自己跑!”
“那我自己跑啦!”
“容凯!你等等我!”
“容凯你个头!我是你哥!”
.......
太阳逐渐从山头爬出来。
晨雾散去。
教室的光线开始一点点亮了起来。
容臻顶着廖启辉不高兴的视线,在语文开考半个小时就交了试卷。
试卷写得满满当当,这让廖启辉脸色稍稍好了一点点。
出了教室,宋明疏已经等在楼梯口了。
他穿着水洗做旧牛仔裤,搭配白衬衫,系着黑色领带,站在楼梯口安静看书,斯斯文文,帅人一脸。
容臻扯了扯他的领带。
宋明疏扯下她的手,却没扯开。他眸光紧绷地扫向楼梯口两侧,两侧教室安静无声,隐约还能听到监考老师走动的声音。
监考老师随时可能走出来。
在楼梯口不安全。
宋明疏压低着声音,“你走不走。”
“马上马上。”
容臻嘴里说着马上,却没有挪动脚步。
两人站得近,她可以闻到他喷了超级衣帽间出品的香水。香水味道有点像皂角暖香,清淡带着一丝阳光的味道。
宋明疏冷着脸继续看书,翻了一页又一页。胸前那只手却只是扯着他的领带,绕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何时,翻书的沙沙声慢了下来。
“等你长大,可以嫁给我吗?”
“你做梦。”
容臻哦了一声,继续玩着他的黑色领带,像无事发生一般。
宋明疏目光落在书上第三行,方块字体像是在旋转跳舞,难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