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因着人的离去半掩着,时不时冷风卷入屋内,吹到面上有些凉意。
表情淡然的男子眼神掠过门边,不由得停下,望的有些出神。
那日本欲放她出府,谁曾想苍术多嘴几句,这个小丫头却固执地留下来,每日都守在他的榻边。
时间久了,他也会有些害怕,害怕有一日会习惯这样的日子,更害怕有一日会依赖她的陪伴。
她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跟着自己卷入无尽的是非之中。
苍术轻叩房门,将宇文珩的意识拉回到眼前。
“王爷,三皇子与南姑娘在外求见!”
“南姑娘?”
宇文珩想起大殿之上,面对母后责难仍不卑不亢的那个女子,眼里闪过几分新奇。
“苍术,请他们进来。”
“是,王爷!”
南偲九走在少年后头,左右打量着贤王府内的陈设,亭台楼阁无一不十分精致,不免上前扯着少年的衣袖。
“阿遒,原来正经王爷府里的东西都这般精巧,想来宇文珩府内定是也有不少稀奇珍宝。”
少年满脑子都在盘算一会儿如何分说,被自家师父这么一扯,想好的措辞没了大半。
“师父,别闹了,我正想着呢!”
“知道你紧张不是,有你师父我在,你担心什么!傻小子!”
苍术在前头领着路,忽的觉得后头两个人很是奇怪,做师父的不像师父,做徒弟的也不像徒弟。
“请!”苍术握着宝剑持在胸前,一本正经地守在门外。
“民女拜见贤王!”
南偲九学着宫内的样子行着礼。
“不知三弟和南姑娘今日到本王府上,可是有什么要事?”
“确有要事与大哥相商。”少年拱手回道,“不瞒大哥,如今宫内危机四伏,还望大哥能够相助我们。”
“哦,宫内何来危机四伏?”宇文珩挑眉问道。
“也许王爷对丽妃的身份也产生过疑惑。”南偲九抢在少年前开口。
“陛下常年不入后宫,却突然对丽妃宠爱有加,更是诸多场合都携带丽妃出席,皇后娘娘或是王爷应该心中早有疑惑。”
“莫非南姑娘知晓丽妃身份?”宇文珩端坐着平静地看向二人,“后宫已多年没有新人,在丽妃出现的那一刻,母后便已派人彻查过她的身份。”
“只不过能查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民女不敢欺瞒王爷,民女确实知晓丽妃的真实身份。”南偲九轻叹道,“丽妃原名王浠凡,本是与我们同行的伙伴······”
一炷香后,除却蛊虫一事,该说的南偲九并无任何隐瞒。
门外守着的苍术听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一向谨慎小心,怎会让这般有心计的女子入宫,如何也有些想不明白。
“南姑娘是说丽妃正是建陵城中多件凶杀案的幕后真凶?”宇文珩放下手中茶盏,眉间皱起,“如果本王没有记错,这几桩案子已经结案,凶手正是二弟与三弟一起围剿击杀。”
“大哥所言不错,那日我与二哥已将凶手围困,但实际上凶手幕后另有人操控,而当时王浠凡放弃凶手,正是为了牵绊住我们,好方便其入宫。”少年如实作答。
“民女以为眼下正是王爷您与阿遒联手的好时机,我们可以出面指证丽妃,而皇后娘娘与王爷也可除去一个眼中钉。”
“你们想如何做?”
宇文珩眸光一暗,丽妃行事乖张仗着父皇的宠爱,屡次针对母后,更不把万家人放在眼中,他虽不认可母后的许多做法。
但是他早已与万家人绑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能正视丽妃是凶杀案幕后真凶一事,百利而无一害。
南偲九站在一旁拱手说道:“听闻王爷十日后与西平王郡主大婚,想来届时丽妃必会放松警惕,若在此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发丽妃罪行,陛下即便再宠爱丽妃,也不得不将丽妃按律处置。”
“只是。”
少年接着南偲九的话说下去。
“只是毕竟是大哥与未来大嫂的新婚大喜,我担忧大哥会有所忌讳,若大哥觉得不妥,我们也可再行商议。”
“无妨。”宇文珩回答的十分干脆,没有半分犹豫,“如此心思歹毒的女子陪在父皇左右,多一日便会有多一分的危险。”
“此事本王可以答应。”
“如此便多谢王爷相助。”南偲九抬眸提醒道,“王爷不知王浠凡手下各个身手不凡,许是当日不会那般好对付,王爷还是应派些人守在各个宫门,以防其趁乱逃走。”
宇文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语气仍旧平淡异常。
“还是南姑娘设想周全。”
少年眉头终于缓和而下:“此番多谢大哥相助,必能捉住歹人。”
“不必,此事也是为了父皇。”
“说来三弟恐怕不知此女是如何入得宫内。”宇文珩淡淡开口,“这一切还与三弟有关。”
少年怔了怔,不解地看向宇文珩。
“宫外的事情虽查不到些什么,但是当日王浠凡是如何入宫,后来又如何成为丽妃其间曲折,本王倒是知晓。”
“李云来对此事并无任何隐瞒,大概就是二弟与三弟围剿凶手的那日,此女携带三弟贴身玉佩入宫求救,守宫门的人并未有任何阻拦,李云来更是万般焦灼带着此女前去拜见父皇。”
“父皇见到三弟的贴身玉佩神色大变,此女当日跪地求救,说三弟被凶手挟持性命危矣,纵使父皇那般多疑冷静之人,竟没有半分怀疑,立马让李云来派人前去营救。”
“偌大皇宫内半数的守卫皆被派出。”
“待李云来带着三弟无恙的消息归来,宫内已然多了一位丽妃,自此李云来也时常见不到父皇的面。”
一瞬间,少年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立在原地瞳孔骤缩。
他从未想过,王浠凡能够那般轻易掌控父皇,竟是因为他!
高高在上掌握他人生死的帝王,却因为一件毫无证实的事情,出动宫廷内半数的守卫。
只为护他的安危。
眼眶没出息地红了起来,即使师父他们都说过父皇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厌恶自己,但他从未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