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哥沮丧地低着头,小燕考虑了一下,又说:“大哥,要不这样,我手里放了两千块钱,是我给自己留的去医院的钱,你先拿着。剩下的一千,你再问问其他人周转一下。”
“正常情况下用不到这么多钱,我就是以防万一。”
“那怎么能行,”钟文松赶紧拒绝,“那是关键时候救命的钱,这个钱我不能拿。”
“大哥,我刚才就说了,一般情况下是用不到那个钱的。咱先说个不吉利的话,就算要急救,菜场的钱还有呢,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钟文松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得接过了她拿出来的两千块钱回家了。
李停听了钟文松说的借钱的经过,那个气啊!
“啥是应急的钱不能借?还不能超过三天?她以为自己是银行上班的工作人员啊,还那么正式!”
“她就是还记恨着那次她摔倒,我因为照顾小石头,不去帮她的那茬。”
李停气得脸都涨红了,“也不能说没借给你,她借给你两千块钱,还说是留着生小孩用的,你也有脸拿!”
“有那两千,就没有三千。我还不能说她没借给咱!这不是明显噎我的吗?”
钟文松正在发愁,要去哪里借另外那一千块钱,听李停叨叨个不休,就烦躁地说:“好歹还借给你两千呢!你别叨叨那没用的了!”
“好好想想剩下的那一千块钱去哪里借吧!还有,从菜场里拿的这两千块钱,看看要多久才能还给他们!”
“那一千块钱我去借,我就不信借不来!”
李停气乎乎地说,“怎么还他们这两千块钱,我想好了,收了秋卖了粮食,怎么着也能卖个一千多。”
“他们那菜场里不是经常要找人干活吗?明天我见了美兰,就和她说,再需要人干活了叫上我。”
“我不要他们结工钱,就让他们记上账,抵咱欠的钱就行了!”
第二天李停就去了李然家里借钱,然而这次李然没有借给她。
她说,现在张志强不让她管他们家的钱了。
即使家里有钱,应该也被他投到高利贷里去了。
看李停不解,李然对她说了这其中的猫腻。
张志强利用自己信用社信贷部主任的身份,用比银行利息高的利息,吸收一些散户的本金,再以更高的利息,贷给急用钱的人。
有那么高的利息,张志强要是手里有钱,肯定也会投进去的。
李停惊讶地说:“姐,这是违法的吧?你忘了以前咱看《白毛女》,都是地主老财才放利滚利的印子钱的!”
“以前坏人做的事情,现在怎么志强哥也做上了?他可是个当过兵的国家人员啊!”
李然赶紧捂住了李停的嘴,伸头看看外面没有人,才放开了她:“这话就咱姊妹俩说说,你可记住,对文松都不能说。”
“虽然我不识几个字,也知道这是违法犯罪的勾当。我说过你志强哥,可是他说什么“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情”“窟窿大了越来越不好补了”……”
“我也不懂是啥意思,再问他他又烦,瞪着眼说我:你一个妇道人家,有你吃的有你喝的,问那么多干啥!”
“唉,二妮儿,我也可担心,有时候我看他都整夜睡不着觉,烟是一根接一根地抽。你说他要是出了啥岔子,俺这一大家人也别活了!”
“没事吧姐,你也别想太多了。志强哥在那撑着里,能会有啥事。”李停看李然说着眼里还带了泪花,不得不反过来安慰她。
唉,还真是没钱有没钱的苦,有钱有有钱的烦。
和尚不知道道家,一家不知道一家!
李停不忍看姐姐替自己发愁,就说:“其实在南洼里也不是实在借不来,主要是给晴晴跑工作这个事儿,不想让外面其他人知道,这才只在咱自家人里面借的。”
李然听李停说到“自家人”,忽然眼前一亮,说:“要不你和文松去郑集一趟,让志方给你拿一千。他这几年在跑礼品,当初扎本的钱,还是找你志强哥,在银行里贷的呢!”
“不过他还完贷款,就没再来过了。我前几天听三妮儿说,他现在老挣钱了!”
李然说到贷款,李停想起了昊宸找张志强贷款,贷到一辆半新的小货车的事情来。
贷一万块钱,最多到手五千,银行的利息却要按时还。
志方再来才怪呢!
这些年李停家里地里一摊子,还真的没有去过郑集。
李然又压低声音,卖了个关子:“你知道这晌不天夜不地的,三妮儿去郑集干啥去了吗?”
“干啥去了!”李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还不是让志方给雪娇寻婆家去了!”
“不对啊?”李停疑惑,“我听晚晴说,雪娇都在初三上六年了,发誓不考上师范不罢休呢!”
“唉,原来你还不知道呢!”李然蹙眉,“她倒是有那志气,却又犯了三妮儿的老毛病了!”
在李然夹杂着叹息的叙述中,李停才知道,葛雪娇这闺女,竟然闹出了“人命”事。
葛雪娇在初三一蹲就是六年。钟晚晴刚上初中一年级,她就在初三。
如今钟晚晴师范都快毕业了,她还在初三。
和她每年同届的考上师范的学生,都分回来两届了,她仍然在初三。
今年毕业的再回到一中,就是三届了。
她终究是没等到晚晴这一届的师范毕业生回来上班,离开了她蹲守了六年,确切地说是五年半的老初三。
原因就出这上一届的师范毕业生。
其中有一个姓赵的男生,在考上师范之前,曾和葛雪娇同班。
虽然他比葛雪娇还要小两岁,可是他毕竟是一个老师的身份。
在洪桥乡一中,老师都是分的有宿舍的。
宿舍虽然只有一间,因为只放了一张床,却比学生住的寝室,不知道宽敞了多少。
而学生都是住寝室的。
像教室一样前后相通的三间房,里面没有秩序地摆满了学生的自备床。
因为是自备床,所以长短不同,高低宽窄都不一样。
有的床前留有仅容侧身能过的空隙,有的则是挤挤挨挨,连下脚的缝都没有。
因此有不用住寝室的条件的学生,都不会挤住在寝室里。
葛雪娇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能住在寝室里。
还好那个小赵老师和她曾经是同学,能为她的生活提供一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