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芊在院子里还算悠闲地过了两日,第三日晚上,她却有些犯愁。
今夜就是去黑市取药的时间了,也不知梁砚修现在在做什么。
姚锦芊悄无声息地从榻上坐起,雪媚娘蜷在她枕边,睡得正沉,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噜声。
她屏住呼吸,侧耳凝神听了片刻。
隔壁厢房的方向一片死寂,梁砚修似乎也陷入了沉睡。
姚锦芊慢慢挪到窗边,冰凉的手指搭上木质的窗棂,用最轻缓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向外推开,窗轴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吱呀”轻响。
“喵……”雪媚娘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惊扰,耳朵警觉地竖起,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唤,小脑袋也跟着抬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地寻找着。
姚锦芊心头猛地一紧,闪电般伸出手,掌心温柔却不容置疑地覆上雪媚娘毛茸茸的小脑袋,将它轻轻按回温暖的被褥褶皱里,另一只手的手指迅速抵在自己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乖,别出声……”她用气声低语,指尖安抚地挠了挠雪媚娘的下巴。
雪媚娘似乎领会了她的紧张,喉咙里咕噜了两声,重新蜷缩起身体,又睡了回去。
姚锦芊不再犹豫,手撑住窗台,一只脚小心翼翼地探出去,准备翻越。
“深更半夜,”突然,一个凉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传来,“你这是要去哪儿?又要找猫么?”
姚锦芊猛地缩回脚,倏然转身。
只见梁砚修不知何时已立在房间的角落阴影中,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他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件东西。
是之前被梁砚修抢去的那把匕首。
“我……”姚锦芊喉咙发干,声音艰涩,“雪媚娘……它这两天胃口不好,精神也蔫蔫的,怕是之前落水受了寒气,我去寻点温补的草药给它。”
姚锦芊再次试图用雪媚娘做挡箭牌,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梁砚修指间翻转的匕首。
梁砚修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讥诮的轻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是么?”他尾音拖长,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抖,匕首几乎是擦着姚锦芊的耳畔飞过,狠狠地、深深地钉进了她身侧的木质窗框上。
刀柄兀自嗡嗡震颤,发出令人心悸的低鸣,冰冷的金属紧贴着她的鬓角。
姚锦芊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雕,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匕首上残留的、属于梁砚修的冰冷气息。
梁砚修的身影从阴影中踏出一步,向前逼近,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姚锦芊窒息:“看来你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还不知道那毒发作起来,滋味如何吧?”
姚锦芊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窗框上,那枚钉入木头的匕首刀柄,硬硬地硌着她的肩胛骨。
可即便如此,姚锦芊面上依旧毫无畏惧:“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梁公子若是不相信,尽管杀了我!”
如今她离梁砚修很近,她有把握用袖箭杀死他,却不知道梁砚修会不会在死之前将她也一并带下地狱。
因此若是不是万不得已,姚锦芊还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器。
“你还真是嘴硬。”
梁砚修说着,勾唇笑了笑,忽而伸手挑起了姚锦芊的下巴:“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姚锦芊闭上眼睛,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心中却在盘算着时机。
忽然,急促密集的马蹄声毫无预兆地从外面传来,由远及近,如同骤雨敲打铁皮。
“活捉梁国质子梁砚修!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是詹王的心腹,青刃的声音!
梁砚修的脸色瞬间剧变,方才那股咄咄逼人的审视和冰冷瞬间被凌厉的杀气取代。
“轰——!”
院门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梁砚修猛地探身向前,姚锦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了她的手腕,冰冷而有力,将她狠狠地从窗边扯离!动作粗暴得几乎要将她的手臂拽脱臼。
就在她身体被拽离原地的瞬间,数道破空声几乎贴着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射过,弩箭狠狠钉入她刚才倚靠的窗棂和墙壁。
姚锦芊猛地拔出插在木板上的匕首。
“走!”梁砚修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根本不给姚锦芊任何反应的时间,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身,猛地发力。
“雪媚娘!”
姚锦芊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带着向后倒飞。
“雪媚娘还在屋里!放开我!”
“想死就继续磨蹭!”梁砚修的厉喝在头顶炸响,根本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雪媚娘早已经被惊醒,像颗子弹一样冲了过来。
姚锦芊松了一口气,和梁砚修一同往后门逃去。
然而他们刚出后门,一队黑衣杀手就围了上来。
中间站着的那人姚锦芊与梁砚修都不陌生,正是梁国太子,梁砚宏。
梁砚宏眯起眼,看见姚锦芊,颇有些惊讶,几秒后,突然笑出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彦国的锦妃娘娘?皇弟真是好本事,连魏肆辰的宠妃都藏在屋里了?真是让孤好找。”
梁砚宏停顿片刻,道:“皇弟,这可是大罪啊,更是丢了我梁国的脸,别怪皇兄出手狠,皇兄也是为了大局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