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不懂,为什么人要为了权力活着,我不可以拥有追求爱的自由么?”宇文拓喃喃道,他下意识抱紧了周潋光。
宇文拓:“为什么他们都要我拥有权力……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爱呢?”
“爱是欲望啊,我追求爱,难道不是比追求权力更好吗?”
“爱是原始的野性,哥哥,这是你说的,你说人们总是因为爱而奔波,奔波在敛财的路上,奔波在杀人的路上,奔波在他们自己的道路上……”
“我也在为爱而奔波啊,为什么他们都要来阻挡我呢?”
宇文拓露出小狗一样落寞的神色,他的目光贪恋的勾勒着周潋光的肌肤和五官,慢慢地,他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还算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污渍,轻柔地放在了周潋光的掌心上。
碰到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的第一次,宇文拓的手颤抖着跳了一下,他迅速地收回去,将指尖放在唇瓣上,明明是冰冷的触觉,他却觉得自己胸口窜出一团乱跳的火焰,烧的他的脸颊热乎乎的。
沉沉的目光注视着那双安静的大手,外来的小麦色肌肤慢慢地贴了上去。
宇文拓呼吸急促几分,就好像自己的心贴在周潋光的心上,带动着那颗已经沉寂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拓儿,好大胆……”宇文拓说的轻而淡,双颊飞红一片,眼神不自觉流转在周潋光安静的容颜上。
他的指尖悄悄抚摸过冷白色的肌肤,细细感受着纹路的变化与起伏,他摸到了指缝凹陷的位置,只需要稍稍一用力,他的手就彻底覆盖住了周潋光的手,他就彻底地握住了哥哥的手。
一种羞涩,才下眉间,却上心头。
“哥哥定然不会介意,拓儿是不小心握住哥哥的手的,既然哥哥没有抗拒,拓儿就大着胆子握好了。”
宇文拓手上使出几分力气,轻而易举地滑入周潋光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好不亲密。
目光虔诚地吻过他的指尖,缠绵辗转至那微微扬起的唇瓣。
宇文拓猛地转头,太放肆了!太没脸没皮了!
明明该伤心的,可是偏偏一见着哥哥,他就晃了神,还做出了以下犯上之事。
哪有儿兄弟如此亲密无间的拥抱和牵手的?
不对,他们不是兄弟……
他是巴图和坦和孛儿帖赤那的孩子,是违背伦理纲常的产物。
那他可以再离哥哥近一点吗?宇文拓羞涩地想到,可是……这骗得过巴图和坦,却骗不过他自己。
他还记得母亲那张狂的笑容和吃人的目光,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说道:“去讨好那个太子!你去讨好他!宇文拓!你知道吗?你的母妃,为了你,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你要当王上,你要让我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讨好了太子,让他信任你,你再杀了他!”
“我是谁?我该是什么身份?我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宇文拓露出落寞的神色,可手还紧紧的握着周潋光的手,“我不过是他们玩弄权柄的棋子罢了……”
将时间拉回25年前。
那时,巴图和坦还是皇子的身份,孛儿帖赤那不过是一个马上要被嫁出去的公主。
而周守鹤,正带着一队亲兵抄小路奔向正在迁徙的王帐。
孛儿帖赤那偷了马,溜出了王帐十里之外,在一处月牙湖边,顾影自怜。
“你真可怜啊,孛儿帖赤那,你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妾室,她保护不了你,还把你推给了你色欲熏心的哥哥。她只不过是想要下一个大汗继承人的一个口头承诺罢了,”孛儿帖赤那流出一滴眼泪,湖中人楚楚可怜,美的不像话,眼泪落入湖中,“为了一个承诺,把保护了她十几年的女儿推进了另一个火坑,凭什么啊?”
孛儿帖赤那知道今晚自己要被献给巴图和坦,于是听从自己残存的自由天性,跑了出来,对着自己的秘密基地哭泣。
她没有跑,她知道自己跑不掉,巴图和坦如影随形的恶心目光已经觊觎了她太久,他太热衷于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得不到自己,就越是要得到自己,一想到这,孛儿帖赤那就要恶心得吐出来。
若是她跑了,她那可怜的母妃就要被逼得投水而死,她毕竟是她的母亲,她做不到决绝地断情,只是这件事情之后,她就将过往她与自己的快乐付之一炬。
“若我是男子,巴图和坦又算什么呢?”孛儿帖赤那自幼就聪慧,还懂得藏拙,在外人眼里一直是懦弱好说话的草包公主,可谁知道她的箭术比男儿还厉害,她的能力不为这个国家所容,更不为这个性别所容。
该死的!凭什么?
就当孛儿帖赤那准备返程时,一把冰冷而锐利的剑锋架上了她的脖子。
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用着奇怪的天乌国话对她说道:“你是王帐的人?”
孛儿帖赤那听见心怦怦跳,她天生独有的敏锐眼光告诉她,这个男人,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她的心脏犹如小鹿乱撞,声音大的让她忍不住颅内晕眩。
这不是心动,这是野心膨胀的声音,孛儿帖赤那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如何解决这个该死的困境的方法。
计划果真和她想象的一样顺利。
外族人实力强横,他们达成了交易:深夜,孛儿帖赤那哄着巴图和坦喝了酒,将药下在了酒里,让巴图和坦以为自己和他已经春风一度。凌晨,外族人带人通过孛儿帖赤那提供的地图闯入王帐,火烧连帐,打的迁徙的王帐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巴图和坦反应过来时,孛儿帖赤那只留下为爱自尽的忠烈模样,随着外族人去了异国他乡。
再后面,孛儿帖赤那知道了外族人的名字,周守鹤。他是风铎王朝的异姓王,是一呼百应的大将军,更是个人魅力强到没边的独一份男子。
孛儿帖赤那改名宇文赤珠,作为他的侍女跟着他结束了风铎的昏君统治,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至高的位子。宇文赤珠从异国公主到侍女,再到宫女,最后成为帝妃不过几年时光。
但她很是聪明,她知道她要什么,她要权力,她不是男子,但她可以生下一个儿子,让他去夺取权力,向巴图和坦复仇,让自己变成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宇文拓轻笑,这就是他的身世,在巴图和坦眼里,他是他和自己妹妹一夜风流的产物;在周守鹤眼里,他是他被异国女人算计后的孽畜;在孛儿帖赤那眼里,他是她扶摇而起与两个身份尊贵男人相互招架的棋子——他什么都是,唯独不是人。
他只是一个相互计算、权力斗争的工具。
他不是人,他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