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烨背过身去,似是难以接受。
这一幕落入沈昭白眼中,极大助长了心底那份恶意。
她恶毒地想着,呵,原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不过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蠢货罢了,他也知道这份情感根本不合时宜、有违伦理,他也只能像自己这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爱上别人,这份根本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会成为他一生的拖累。
就像自己这般,直到成为无法抗拒的心魔,永永远远无法登上那仙人之位!
沈昭白不甘心,她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她那么喜欢他,她那么围着他转,她每次都给他做的事情找借口,她爱极了他!
但他呢,却从不珍惜这份少女真挚的情谊,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上一世又要处处帮助自己,给自己留下一分贪妄?
有这么多人爱她,他为什么不爱她?
分明他就该像聂辰麟那般,只消得自己勾勾手指头,便能自己屁颠颠地跑过来了。
沈昭白不甘心。
她本该是受万人呵护,站在王朝最顶端的女人。
大宣的大将军是她的情人,大宣的皇子也该是她的情人,大周的皇子也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连大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也同样沉沦——这才是她该拿的剧本,冥冥之中,那个声音在沈昭白的耳边蛊惑道。
不如在秘境中拖他下水,让他生了心魔,让他为自己而疯狂。
荀烨喜欢谁重要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应该是自己的所有物,如果不是,那他上辈子为什么要对自己屡屡施以援手,分明就是喜欢自己的!
既然如此,他就该是她的!
沈昭白眼睛一转。
一个计谋缓缓涌上心头。
清风徐来,认真赶路的荀烨莫名觉得身后一凉,像是被什么烦人的苍蝇盯上了。
抬头却看见了拉着周潋光大献殷勤的戴雅,而后又低下头去,只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聂辰麟在一旁羡艳地看着,等着周潋光支开了戴雅,这才猛地挤过去,牢牢占据了周潋光身边的位置。
正欲抬脚的荀烨:聂辰麟!我观你有取死之道。脸黑.jpg
周潋光正想歇着喝口水来着,没想到刚走了一个烦人,又来了一个烦人。
他捏捏眉心,取出一壶水饮尽,道:“有什么事吗?”
聂辰麟露出一个笑容来,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可不能打他了,“我想……你们怎么就……”
聂辰麟朝着周潋光挤眉弄眼,又频频看向戴雅,有些羡慕:“你怎么进度这么快?”
周潋光撒谎不打草稿,睁着眼睛就开始瞎说:“她很像我那位故人……看她一颦一笑,我便不忍严词拒绝,我心愧之,聂弟休要再提。”
聂辰麟敬佩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原来是传说中的替身文学,论玩的花还得看大哥您呐。
周潋光神情古怪起来,这家伙想的东西分明是没安好心,想要诋毁自己,这怎么可以!
他立马就将话题转到聂辰麟头上去:“我听你已经追求沈姑娘多日,为何沈姑娘至今还未被你打动?会不会是你太不努力了。”
聂辰麟哪能听得这话,跳脚道:“这怎么可能!要不是有荀烨那厮,装模作样假清高,蒙蔽了小白的双眼,我才、才不会这么多年都……哼!”
聂辰麟说的话属实是外强中干过了头,任凭垂髫小儿一听,都能听出其中的不自信。
“你怎能这般戳人痛处,”聂辰麟嘟囔着,“不要仗着你修为高就这般欺负人。”
“聂弟,你还未听出我要提点你什么么?”周潋光无奈轻笑,戳了戳聂辰麟的肩膀,那指尖轻轻一点,却带着无可抗拒的气势和炙热的温度,似乎要把聂辰麟的心肝都烫熟了。
他诡异地没有反驳周潋光,周潋光继续道,“俗话说的好,若是一个人心有所属,不如先以假乱真,然后在如水般悄无声息浸润她,改变她。”
周潋光拊掌道:“既然沈姑娘喜欢荀烨这类模样,你便往着这副模样靠近,叫她惊呆,叫她不好意思拒绝你的靠近——就像那戴雅姑娘于我此般,等她习惯了有你在,你在突然离去,叫她恍然大悟,原来啊——”
周潋光拉长了声音:“她的生命中早已参杂了你的影子,她早就离不开你了,她的全世界中,你无处不在。此乃狸猫换太子之计。”
“你只消记得,成为他,替代他,超越他,”周潋光摸了摸聂辰麟的脑袋,露出慈爱的笑容来,“你比他年轻,天赋也好,何尝不能一试。”
周潋光又道:“女儿家本来就腼腆一些,像你以往一般大张旗鼓,反而会吓坏了人家姑娘,荀烨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女儿家喜欢,就是因为人家冷静自持、知书达理,山崩地裂于前仍面不改色。”
聂辰麟似是被说动了,又有些纠结,“可这样的我还是我么?我的心告诉我,做自己最重要。”
周潋光有些慨然,没曾想聂辰麟这傻了吧唧的人,居然有得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不过都忽悠到这一步了,也不差多一句话的事情。
“那你的心可曾告诉你,你爱她,爱到可以为她而死?”
聂辰麟慢慢点头,捂住那颗开始剧烈跳动的心脏,抬头对视上周潋光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那金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聂辰麟的模样,他喃喃道:“或许吧,是真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用情深,换她回眸一笑,你可愿意?”周潋光步步紧逼,聂辰麟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直到周潋光将人逼近一旁参天的古木上。
聂辰麟看着周潋光,他惊觉今日的司云好不一样,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气息,他居然乖乖听了他的话这么久,太不可思议了。
司云是第二个能让他彻底服软的人,除了母亲之外,可以让他步步后退到无处可逃的人——就算是心上的沈昭白,聂辰麟也不会到达如此地步——他突然有些惶恐,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改变了。
“我、我愿意吧?”聂辰麟结结巴巴地说道。
周潋光心中愤然:“吧”什么啊?怂货,这个时候就该大声地来句“you jump, i jump”啊!
周潋光轻笑,退后一步,翩然走远,聂辰麟愣了一下抬脚追上去。
“喂,就这样啊?”
惹得周潋光一声轻笑,聂辰麟尴尬地住嘴,猛然惊觉双颊烫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