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点头,语气平静如初:“我早知你会走上这条路,便将我的一丝神识藏于天星神陨中,等待你将它唤醒。”他目光落在凌宇胸口:“你体内的血,并不单纯。你是我与星临之主之女所生,你本就是命定的继承者。”
凌宇只觉得体内血脉如火焰燃烧,许多他无法解释的天赋与顿悟,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源头。他沉声问道:“那灰袍人,也是母族之人?”
凌玄神色一冷:“他是星临一族中叛出之人,妄图复原神陨,夺回早已失去的星辰天权。你若让他得逞,整个星界都将被改写。”
“所以,我必须阻止他。”凌宇喃喃自语,手中的星辰剑忽然发出清鸣,仿佛回应他的意志。
“将我留下的剑心碎片炼入你的剑中,它会引导你走向完整。”凌玄轻轻一挥手,虚空中那柄巨剑缓缓碎裂,化作一道流光,投入凌宇的星辰剑中。
剧烈的冲击力几乎让凌宇跪倒,但他咬紧牙关,死死握住剑柄,那种来自先祖的血脉力量在他体内如龙腾般咆哮。
他的气息不断飙升,星辰诀的每一道符文在体内自行运转,法力如星海汹涌。
下一刻,他被星辰剑牵引,从那个意识空间骤然弹出,重新站在星穹之下。灰袍人似乎察觉到了那股异变,面色微凝,手中的晶体已不再震动,而是静静地停滞在半空。
“你融合了剑心?”灰袍人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
凌宇双目绽放出银白色的光辉,一步踏出,剑气纵横万里,仿佛将整片星空撕裂。他没有回答,只是抬剑指向前方,长发飞扬,宛如一尊天外神灵。
灰袍人眼眸深邃,忽然低声呢喃:“那么——你可承受真正星陨的代价?”
下一瞬,他猛然张开双臂,身后虚空如裂帛般崩解,一座巨大的虚影缓缓从破碎星海中升起,那是一尊星辰之神的雕像,手持权杖,脚踏万界,眸中燃烧着不属于此时此地的神火。
凌宇没有退,他脚下星光盘旋,背后星图浮现,那是一座古老的阵图,正缓缓复苏,在他周身铺展开来,接引天上星辰之力,与体内神陨共鸣,而裂开的虚空,也在星辉之间,隐隐浮出一抹熟悉的身影。虚空崩塌,星辉如水倾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凌宇立于崩碎天穹之下,手中星辰剑微颤,剑身上原本如墨的裂纹已悄然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仿若天道铭印的光痕,在剑体缓缓流转。他的气息不再如过去那般锋锐激烈,而是一种深沉到极致的内敛,如一片沉寂万年的星海,在等待风暴来临的前兆。
那座自星海浮现的巨大虚影仍在缓缓上升,越发清晰,赫然是一尊高达百丈的星辰神像,眉宇威严,身披天星战甲,胸前一轮银月,脚下碎裂的世界残骸如祭坛般排列。
这并非雕像,而是一缕远古意志在虚空中苏醒,借灰袍人之手再度显现。
灰袍人仰首望着那尊神像,脸上的兜帽被飓风揭开,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棱角分明的面容。他的瞳孔是一对旋转的星轮,每一刻都在变幻万千的星象。那是一种融合了神性与诅咒的凝视,不容抗拒。他轻声道:“你无法阻止命运,凌宇。你继承的,是一个注定毁灭的血脉。”
凌宇却缓缓抬眸,他的眼中没有愤怒,亦无畏惧,只有澄澈如冰的冷静。他左手虚引,一道古老的星阵在脚下浮现,九星连珠,如同远古天图逆转。他的声音低沉:“若命运不公,那我便逆命而行。”
灰袍人神情一滞,下一刻,那尊星辰神像陡然睁眼,天宇轰鸣。神像抬手,一道金色权杖横空而出,杖端铭刻着亿万星辰符文,每一枚都蕴含破界之力。权杖一点,凌宇周身的星阵轰然炸裂,整片虚空如玻璃般四分五裂。
星力化作潮汐拍击而来,凌宇身形如电,剑锋破空,逆斩而上。他的剑已不止是兵器,而是意志的延伸。每一剑落下,都如同在星河中刻下一道天痕。他与神像之间的距离,在千丈空间中迅速拉近,然而神像权杖再度挥动,一道银光划破天际,直劈而下,威能足以湮灭元神。
凌宇不退,猛然一脚踏出,身形如虚如实,与那道权杖斩击擦肩而过。银光在他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洒落虚空,竟于星海中凝结成一枚赤色星符。灰袍人瞳孔骤缩,这正是星临一族最古老的血脉征兆——燃魂星印。
“你觉醒了真正的星临之血?”他低语一声,身形突然一晃,如影而至,手中凝出一柄星砂长刃,刃身无实体,却将空间层层斩裂。凌宇星辰剑翻转,硬撼而上,两道光辉瞬间交错,无数空间断面飞旋而出,像是万镜碎裂,吞噬天地所有法则。
交锋只在刹那间,却引动天地震荡,星辰坠落。
一颗巨大的陨星从头顶斜飞而过,尾焰拖曳,燃尽虚空。凌宇趁那刹那闪身逼近灰袍人,手中剑芒内敛,一道极细的青白剑光瞬间刺出,那是星陨剑诀真正的本源剑意——无形即极,极静即杀。
灰袍人不及闪避,星砂长刃横斩格挡,却仍被剑光贯胸而过。他低头望着胸口那一道微不可查的伤痕,脸色却不带丝毫波澜,反而平静地抬起头,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你终究还是触动了星神意志。”
神像在此刻仰天怒吼,手中权杖抛向天际,星穹裂开,化作一道黑色天门,从中涌出无尽星辉,仿若宇宙源泉尽数倾倒。天门之后,一道人影缓缓迈步,那是一位真正的神只,气息之高远无法用语言描述。
凌宇握剑的手指剧烈颤动,神识几乎被压迫得崩溃,那神只没有肉身,却是一道由无穷星芒凝聚的意识体,身后万道星光旋转成轮,其神威一出,时间河流几乎倒退。
灰袍人缓缓跪地,双掌高举,声音虔诚:“我之血,唤尔回归,天星神主——请降意!”
那星神意志俯视着众生,眼神空洞,仿佛天地万物不过是尘埃。它抬起手指,指尖一道星芒点出,目标正是凌宇的眉心,那道光之中,竟包裹着亿万星球毁灭时的余波与因果。
凌宇闭上眼睛,在那刹那间,他看到了无尽文明的陨落,星河的轮转,神只的覆灭,仿佛整部宇宙的命运都在那一指中被压缩,凝于一线。
他心神深处忽然响起一道回音,那是凌玄的声音:“真正的星临之力,不在血,不在魂,而在意。只要意志不灭,星不会熄。”
凌宇睁开眼,星辰剑于此刻自行出鞘,剑尖之上浮现出那枚赤色星符,它缓缓旋转,竟主动迎向神只那一指。星符燃烧,化作凌宇的神魂之影,与那星芒相撞的瞬间,一道光柱直冲而上,将那天门死死撞住。
轰然巨响中,神只身形一顿,那天门竟被硬生生阻住。灰袍人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宇周身环绕的九枚星符,那正是完整星临血脉觉醒的标志。
“你不可能。”他话未落音,整片虚空骤然塌陷,那星神之影竟逐渐淡去,似被某种更高层次的意志封印。凌宇握剑,踏虚而上,一剑斩下,不是斩向灰袍人,而是斩向那即将关闭的天门,剑光划破天幕,斩断星桥,连带着那天神之影都猛地一颤。
剑落,天门崩毁,星海剧烈翻腾,灰袍人喉头一甜,一口金血喷出,却咬牙强行吞回。他眼神一寒,双手掐诀,那三枚星辰晶体在他身前骤然合一,化作一面银色古镜。
镜中显影,不是神只,也不是星辰,而是一个正在沉睡的女子。她眉间一痣,气息若水,身后是亿万星斗旋转的虚空之境。凌宇心神大震,灵魂深处某一片从未触碰的记忆被拉扯而出,一道熟悉却又遥远的名字,从他心头缓缓浮现。
镜中的女子仍在沉睡,她周身环绕的星辰仿若真实存在,每一颗都散发着不同的法则之光,宛如万象星海的中心。
凌宇看着她的面容,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从某个被尘封的时空深处,有一段早已遗忘的誓言在苏醒。他不知她是谁,却又仿佛早已认识了千万年。
“她是谁!”凌宇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股令虚空都为之震动的力量,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呼唤,而非质问。
灰袍人并未立即回答,他双手捧镜,眼中流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狂热光芒,那是一种濒临癫狂的执念。他像是终于握住了命运的咽喉,声音低沉而沙哑:“她是命轮之主,是整个星临族真正的源头,是你的回归。”
凌宇一震,脚下星光骤然不稳,整个人仿佛被从现实中抽离。他听见耳边有一个极为柔和的声音在低语,那不是女子的声音,而是另一股意志的指引。他分不清真假,只觉得脑海中浮现出无数残缺的画面,一座石台、一道漩涡、一个男子的背影伫立在轮回之门前,手中牵着那女子的指尖,低声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