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9点，沿江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本帮菜馆门口依然大排长龙。
一桌三人坐在窗边，刚上桌的毛蟹炒年糕上冒着热气，窗户熏得氤氲。
“好了好了老陆，咱这也算个小小的庆功宴，开心点儿呗！”
解云帆说着，给陆骁倒了半杯黄酒，顺便问了沈昭一句：“我专门带来的老黄酒，你来点儿不？”
沈昭已经换下白天的作战服，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穿了件蛋白色针织衫来了饭点，整个人看起来比白天柔和了几分。
他看向还在生闷气的陆骁，表情带着担忧：“我就不喝了，一会儿正好开车送他回去。”
陆骁也伸手拦了拦：“你就别给沈昭倒酒了，他酒量也不怎么样。来我跟你碰一个，妈的今天真是不爽！”
“啧，高局也是为了你着想，某人就别叨叨了，不然我可要控诉高局一碗水端不平了啊！”
两人碰了碰一饮而尽，解云帆紧接着又给陆骁倒了一杯：“怎么样？我这酒不错吧？”
陆骁耸了耸肩：“我这嘴喝着感觉都像马尿，你知道的，小爷我喝酒向来只看价格。你这瓶.......”
陆骁说着把解云帆面前的黄酒瓶子拿起来眯着眼仔细看着：“几位数啊？”
解云帆瞪了他一眼，半晌后，慢悠悠开口：“一瓶68，买一送一。”
陆骁立马咳了两声：“不是，你跟哥们儿庆功，带的酒就跟二锅头一个价啊！”
话刚说出口，陆骁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掐了一把，疼嘶嘶的。
“嘶——”
转头看见罪魁祸首沈昭，此时正笑眯眯望着坐在桌对面的解云帆，筷子夹了一块年糕放在嘴里。
“嗯，这个好吃！”
好像对于刚刚桌下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解云帆靠在椅背上白了陆骁一眼：“是啊，我就这风格。我那几个兄弟的医药费你还没给我出呢！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请我吃饭我还自带酒，这还不够意思？！”
陆骁立刻大手一挥，像是要和解云帆比划比划：
“你让我请你没问题，你能不能吃点儿好的？你看看你挑的这地方，人挤人乱哄哄的，那些个大爷大妈服务员儿，脸是一个比一个臭！我刚刚就问了问毛蟹炒年糕里是公蟹还是母蟹，给我换成3两以上一只的母蟹行不行，人家瞪了我好几眼！”
“你知道个蛋！人家这是多少年的老菜馆，多有腔调！你知道人家店门口每天多少人排队？黄牛排号加价卖座位！要不是我早来几个小时取号，你以为你能吃上？还公蟹母蟹！好一副公子哥做派！”
陆骁哼了一声，梗着脖子还要吵，大腿上猛地又被掐了一把！
“嘶——怎么了？你怎么老掐我？”陆骁一缩脖子，转头看着沈昭。
解云帆愣了一下，看到了一脸疑惑的陆骁，和笑眯眯吃了一粒花生米的沈昭。
沈昭压根不搭陆骁的话茬，对着对面解云帆眯着眼笑了笑。
他手伸向酒酿圆子那盆甜汤里的汤勺，把解云帆的碗端了过来，小心给他盛了一碗：“这个好喝，你喝一碗。”
陆骁石化——
陆骁气急败坏，一只手从桌下把沈昭的手握住，不让他再动。
沈昭的手被陆骁一下一下微微用力捏着，脸上一会儿就已经红了。
解云帆笑着吃了一口那碗甜汤，乐的直敲桌子：“老陆你这张不懂事儿的碎嘴，可算是能被管住了！”
“嫂子好，嫂子妙！”
“沈医生，您再多来几下！哈哈哈哈哈！老陆就是欠收拾”
沈昭同时瞪了两人一眼：“好了，能不能好好吃饭？都消停消停！”
陆骁撇嘴：“明明是他先贫嘴！”
解云帆也不再恋战，脑袋摇着，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黄酒：“啊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是我让陆队生气了！看好了！68元买一送一的酒，这就自罚一杯！”
陆骁气得随手从沈昭盘里抓了一颗花生米丢了过去。
“啪”的一声，打在解云帆的肩头。
解云帆勾了勾嘴角：“快看啊沈医生，陆队又打人！仗势欺人嘛这不是！”
三人笑作一团，陆骁和解云帆两人一连饮了好几杯，气氛松了下来，桌上又热腾腾上了几道菜。
不知第几次酒杯相碰后，解云帆咂了一口：“对了，我最近在盯一个案子，总感觉有点奇怪。”
陆骁眼睛一亮，沈昭也凑了过来。
解云帆眯着眼睛慢悠悠的：“咱们市有钱的人虽然挺多，但最近两个月内，接连死了三个富商，都是身价上亿的，年龄不大，最大的也不到五十......”
沈昭皱了皱眉：“死因呢？”
解云帆撑着下巴：“其中两个都是心脏骤停，另一个死的时候家人没在身边，也查不明白死因。尸检做了，这几个人之前根本没有心脏类的基础疾病，蹊跷的很。”
陆骁刚往嘴里扒了口米饭，也抬起了头：“一个还能说是自然死亡，同时有两个都是心脏骤停，还真是有点巧。”
解云帆低头夹了一筷子青菜，随口补充道：“本来我也没多想，只是听手下在讨论这个案子的时候听了一嘴，不过——”
他淡淡挑了下眉：“我随手翻看卷宗的时候，发现手下人调查到的一条线索，倒是和你之前的一个案子有点关系。”
“什么案子？”
“就是过年期间那个爆炸案，不是还给你开表彰大会了吗？”
陆骁和沈昭手上的筷子猛地一顿，眼神立刻凌厉起来。
解云帆继续说道：“就那个体检中心的老板，好像叫......”
“张大龙。”沈昭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他！有一个死者生前和张大龙有过接触，两人具体的关系不清楚，毕竟我这边的警察想去调查的时候，发现张大龙已经在公安档案上确认死亡了。”
沈昭眸色微沉：“会是巧合吗？”
陆骁也眯起眼睛：“其他两个人呢？认不认识张大龙？他们身边的家人朋友怎么说？”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张大龙在这个案子里其实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我是正好看到一个人的档案里有，看这个名字眼熟，才想起来查了查。死者认识那么多人，我们也不可能一个个排查啊。”
“何况人都死了好久，葬礼都办完了。”
心脏骤停......
这四个字在饭局散了后依然萦绕在沈昭的脑子里经久不散。
心脏骤停也可以称为猝死，如果没有基础病因，甚至没有任何征兆的话，要么是药物，要么是物理性原因。
猝死......
他想起了五年前没有任何征兆，突然离开人世的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