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下坠的瞬间,耳畔风声被地底嘶吼吞没。他咬牙催动灵力,掌心晶石微光一闪,映出下方岩脊轮廓。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右脚蹬壁借力,落地时单膝触地,碎石四溅。
他没有抬头,立刻将晶石按进地面裂缝边缘。一股震荡自掌心反冲而来,手臂发麻,但裂口蔓延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远处巨岩后,镇灵阵银纹忽明忽暗,赵九霄靠在石边喘息,火鞭垂地,焰光几近熄灭。月璃盘坐柳青身旁,双手仍贴在她肩头,指尖微微颤抖,封脉的精神力已到极限。
云逸闭眼,不再试图探查四周浓雾。神识受阻,强行为之只会伤及识海。他转而内视经脉,察觉体内灵力正随晶石波动起伏——不是被动牵引,而是自发流转,沿着一条从未运行过的路径,从四肢百骸汇入丹田,又自丹田涌出,循环往复。
这节奏……和地底震动的频率一样。
他猛然睁眼。三息一震,正是地底嘶吼的间隔。而晶石每一次震颤,都与那震动同步。先前以为是外力干扰,如今看来,是它在回应,甚至……被引导着释放能量。
不是晶石在失控,是有人想让它泄力。
云逸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他松开对晶石的压制,反而放慢呼吸,一呼一吸间刻意拉长节奏。体内灵力随之调整,原本紊乱的循环渐渐平稳,与地脉震动形成共振。
刹那间,晶石光芒不再狂乱闪烁,而是稳定下来,泛出一层柔和青晕。那青光顺着地面裂痕渗入地底,如同水流归渠,无声无息。
上方雾中,毒虫群突然停滞。双翼僵直,口器微张,随即一只接一只坠落,触地即化为灰烬。弥漫的腥气开始消散。
赵九霄察觉异样,抬头望来。只见云逸 standing on the edge of the collapse, 两手摊开,晶石悬浮掌心,青光如呼吸般起伏。他没动,却让整片山谷安静了一瞬。
月璃睁开眼,精神力虽枯竭,但仍能感知到地脉的变化。那股压迫感退去了,不是被压制,而是……被安抚。
云逸缓缓抬手,将晶石高举过顶。他不再灌注灵力,而是以自身气息为引,带动晶石共鸣,声音低沉:“随我之息,归于静。”
青光骤然扩散,如涟漪扫过洼地。地面震动由急促转缓,裂缝边缘的岩石停止崩裂,甚至有细微尘屑从空中落下,填补缝隙。镇灵阵银纹重新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稳稳嵌入岩层。
他跃起,几个纵身回到巨岩处,蹲下将晶石轻贴柳青左臂伤口。青光渗入皮肉,黑紫色如墨汁遇水般淡去。柳青眉头松开,呼吸变得绵长。
月璃收回手,指尖终于不再发颤。她看着云逸,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赵九霄捡起火鞭,甩了两圈,火焰重新燃起。他看向洼地中心那个深坑,声音沙哑:“底下那东西……还动吗?”
云逸盯着坑洞,摇头:“暂时不会。我们刚才不是在对抗它,是在阻止它被唤醒。有人想借我们的行动破开封印,但我们反过来,用它的节奏稳住了阵眼。”
“你是说……”赵九霄皱眉,“它本不该醒?”
“封印还在。”云逸收起晶石,站起身,“但结构松动了。刚才那一震,像是试应手。若我们继续慌乱应对,只会加速能量流失,最终让它挣脱。”
月璃扶起昏睡的柳青,低声道:“所以你刚才不是在抵抗,是在调和?”
“就像拨弦。”云逸望向手中晶石,“太用力会断,太轻则无声。关键在于找到它的音准。”
赵九霄环顾四周:“现在呢?退还是进?”
云逸看向洼地深处。坑洞边缘,一道断裂的锁链横在地上,铁环粗如碗口,表面刻满符文,此刻正微微发烫。而在锁链尽头,隐约可见一具庞大骨架卧于地下,肋骨之间缠绕着数道暗色光丝,连接至岩壁阵纹节点。
他走过去,蹲下查看锁链断裂处。切口平整,不似年久腐朽,倒像是被人用利器斩断。他伸手触碰符文,指尖传来一阵轻微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这不是自然破损。”他说,“是人为切断的。就在不久之前。”
赵九霄走近:“谁干的?玄月宗?”
“不清楚。”云逸站起身,“但他们算错了时间。我们提前进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封印处于临界状态,既未彻底松动,也无法完全修复。如果我们离开,它可能自行崩塌;如果贸然深入,也可能触发新一轮震荡。”
月璃抱着柳青,声音平静:“所以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云逸点头。他再次取出晶石,这一次,不是按入地面,而是将它悬于掌心,闭目感应。晶石光芒渐亮,不再是单纯的青色,而是浮现出细密纹路,与锁链上的符文隐隐呼应。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中取出那枚破损玉牌。翻到背面,“三更候令”四字清晰可见。他将玉牌靠近晶石,两者尚未接触,晶石纹路突然剧烈跳动,仿佛受到某种召唤。
云逸眼神一凝。
这不是巧合。
玉牌上的指令,和晶石的共鸣频率,存在关联。或许……它们本就属于同一套系统。
他睁开眼,看向赵九霄:“你还能战斗多久?”
赵九霄握紧火鞭:“只要不用太久,我能撑住。”
“好。”云逸将玉牌收起,把晶石贴在胸前,“接下来我们往前走。去坑底看看那骨架到底是什么。但记住——不要碰任何东西,不要单独行动,一旦我喊停,立刻后撤。”
三人沉默点头。
云逸走在最前,脚步落在碎石上几乎没有声响。越靠近坑洞,空气越冷。他能感觉到晶石在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指引。
抵达坑边,他俯身查看。深坑约有十丈,底部铺满黑色碎骨,中央那具骨架仰面而卧,头骨空洞朝天,颌骨微张。最奇怪的是,它的胸腔位置空着,像是曾有什么东西被取走。
云逸正要细看,忽然察觉晶石温度骤升。
他低头,发现晶石表面浮现出一行新符文——扭曲、古老,与玉符残片上的极为相似,但排列方式完全不同。这行字一闪即逝,却在他脑海中留下烙印。
他还未及思索,脚下地面突然传来一丝异样震动。
不是来自地底。
是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