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剑尖还在震颤,那地底传来的搏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沉睡之物在缓慢呼吸。他没有收回剑,而是将灵力顺着剑身缓缓压入地面,一圈微弱的波纹自剑尖扩散,如同石子投入深潭。
月璃察觉到他的动作,悄然靠近,声音压得极低:“你感觉到了什么?”
“不是心跳。”云逸目光未移,“是阵法运转的节奏。他们把整个据点建在地脉节点上,用活人当引子,维持能量循环。”
赵九霄喘息未定,额角渗着冷汗,却仍强撑着站直身体:“刚才那三人撤得干脆,说明后方有准备。我们若贸然追击,怕是会撞进埋伏。”
柳青抹去嘴角血迹,冷笑一声:“可等下去,只会让他们把更多弟子拖进去。我已经查过那黑雾逃走的路径——崖壁裂缝里有残留的气息,通向下方三百丈左右。”
云逸点头,从储物袋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剧烈晃动几下,最终稳稳指向断崖深处。“就是那里。地下三百丈,灵流汇聚点与传送阵同源,而且……”他顿了顿,“那搏动的频率,和失踪者最后出现时的灵气波动完全一致。”
月璃闭目凝神片刻,睁开眼时眸光微闪:“我能感知到下方有大量精神束缚的痕迹,至少二十人被囚禁在某个封闭空间内,意识被压制,灵力持续外泄。”
“那就没时间再等了。”云逸收起罗盘,目光扫过三人,“他们以为我们会退,以为舆论能压住我们。但现在我们必须反着来——主动杀进去。”
赵九霄皱眉:“怎么进?对方既然设了多重幻阵,又有金丹后期守卫,正面强攻等于送死。”
“所以不能正着走。”云逸抬手,指尖划过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灵痕,“月璃,你还记得上次我用时空之钥残片模拟古玄血脉的事吗?他们的识别阵靠血脉共鸣开启,我们可以骗它。”
月璃立刻明白:“你让我用精神力伪造血脉频率,配合你的灵力波动,制造‘钥匙’接近的假象?”
“对。”云逸转向赵九霄,“你在地表布三处诱爆符阵,位置按我给的坐标。一旦他们察觉异常,这些雷符会同时引爆,扰乱他们的警戒系统。”
柳青活动手腕,短刃已在掌心转了一圈:“我打头阵。那黑雾留下的气息还没散,我可以顺着它潜进去,清除沿途机关。”
“记住,”云逸盯着她,“别恋战。只要开一条路,立刻传讯。”
四人迅速分头行动。月璃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一缕缕银白光芒自眉心溢出,在空中交织成网;赵九霄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疾书数道阵纹,随即将其钉入四周石壁;柳青贴着崖壁边缘,身形如风掠入裂缝。
云逸站在原地,掌心浮现出一块残缺的玉符,那是他早前从一名死士身上搜到的通行令。他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中,玉符表面泛起幽蓝光泽,映出一段模糊的地图轮廓——正是断崖下方的结构图。
半个时辰后,柳青的传讯符亮起。一道极细的红线自崖缝中延伸而出,末端标注着三个字:**已到位**。
云逸起身,朝月璃点头。两人并肩走向崖口,脚下灵力轻托,身形无声滑落。赵九霄紧随其后,手中阵盘不断闪烁微光,监测着地底能量变化。
越往下,空气越冷,岩壁上开始浮现暗红色纹路,像是干涸的血痕,又像是某种古老符文。云逸伸手触碰,指尖传来一阵刺麻感,仿佛有东西在试图钻入经脉。
“别碰那些纹路。”月璃低声提醒,“它们在吸收路过者的灵力。”
前方出现一道石门,表面刻满交错的蛇形图案,中央嵌着一块晶石,正随着地底搏动忽明忽暗。
“第一层幻阵。”云逸停下脚步,“触发机制是血脉验证,失败则引发连锁崩塌。”
月璃闭目,精神力缓缓铺开,模拟出一道古玄血脉特有的灵波。云逸同步将自己的灵力调整至相同频率,轻轻推向晶石。
晶石微微一震,裂开一道缝隙。石门无声开启,露出内部幽深通道。
“走!”
三人迅速穿过。刚踏入内殿,赵九霄立即取出破阵钉,插入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凹槽。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震动,第二道屏障的能量流转出现短暂紊乱。
“成了。”他低声道,“两息空档,够我们穿过去。”
柳青早已在前方等候,见他们到来,抬手示意前方大殿。透过半开的门缝,可见三名黑袍人盘坐于阵眼四周,手中掐诀,身前悬浮着一座巨大法阵,阵中锁着数名昏迷的弟子,灵力正被抽离,汇入中央晶柱。
“缚灵锁天阵。”赵九霄脸色一沉,“一旦闭合,我们会被卷入时空夹缝,连神魂都难逃。”
云逸握紧剑柄,眼中寒光一闪:“现在不是躲的时候。”
话音未落,他猛然踏步向前,剑锋横扫,一道凌厉剑气直劈阵眼。三名守卫齐齐睁眼,其中一人冷喝:“敌袭!启动封印!”
法阵骤然加速旋转,空间开始扭曲。月璃瞬间出手,双手结印,一层透明屏障挡在众人面前,硬生生扛住第一波冲击。
“柳青,牵制左边两个!”云逸大喝。
柳青身影一闪,短刃脱手飞出,逼得一名守卫侧身格挡。另一人欲追击,却被赵九霄甩出的困龙符缠住双臂,动作迟滞。
云逸趁机冲向阵眼,剑尖直刺晶柱。就在即将命中刹那,一股巨力反弹而来,震得他连退数步,虎口崩裂。
“不行!阵眼有反噬机制!”赵九霄急喊。
“那就让它自己炸。”云逸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雷符,直接拍在剑身上。灵力灌注,雷符瞬间激活,整把剑化作一道电光,再度刺入晶柱。
轰——
能量核心剧烈震荡,整座大殿摇晃不止。赵九霄抓住时机,引爆早已埋入地脉的雷符,三次爆炸接连响起,打断了阵法供能节奏。
月璃趁机催动精神力,强行接入被困弟子的意识,唤醒他们的本能反抗。数人猛然睁眼,体内灵力不受控地躁动,导致阵法共鸣失衡。
咔嚓一声,晶柱裂开一道缝隙。
云逸没有犹豫,拔剑旋身,以全身灵力凝聚最后一击,剑锋自上而下劈落,贯穿阵眼。
轰然巨响中,法阵崩解,三名守卫齐齐吐血后退。其中一人怒吼着要捏碎玉简,却被月璃一指点出,整个人瞬间冻结在原地,连动作都凝固。
烟尘渐散,被囚弟子陆续醒来,有人虚弱倒地,有人茫然四顾。云逸拄剑而立,呼吸沉重,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渗血。
柳青走来,递上一瓶药粉:“救出八个,还有几个不知关在哪层。”
赵九霄靠着石柱,脸色苍白:“这地方不止一层,下面还有空间。”
月璃望向大殿尽头那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声音微冷:“搏动声……是从更深处传来的。”
云逸抹去脸上血污,抬头看向那幽暗通道。
他一步步走向阶梯入口,脚步沉重却坚定。
剑尖滴落的血,在石阶上留下一串断续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