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斩落,地面裂开一道寸许深的痕迹。震荡波自剑气扩散,灰绿雾气如被撕开一线,缠绕在众人脚踝上的浓稠气息骤然扭曲、松脱。云逸手腕一震,剑身嗡鸣未止,他已借反冲之力稳住身形,低喝:“凝神守脉!随我呼吸!”
三息一停,三吸一滞。
他的胸膛起伏极有规律,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不再向外散逸。月璃指尖微颤,寒气自心脉回缩,顺着这节奏重新归束。火修伏地喘息,喉咙发腥,却仍咬牙将残存灵力压入丹田,依着云逸的节律吞吐。雷修双目半闭,左臂黑纹已攀至肩胛,神识几近溃散,但在那声令下,本能地牵引雷核微光,随众人同频调息。
地底震动未止,岩层继续下陷,裂缝边缘最后一根石柱发出刺耳摩擦。妖兽群骨刺幽光连闪,残符阵轮廓再度凝聚,灵力牵引之势更强。云逸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灵力正被无形之力缓缓抽离,如同细线被寸寸割断。
他闭目,神识沉入记忆。
三连击,一停顿。
此前每一次扑杀,妖兽动作皆循此律。而此刻符阵共鸣,频率竟与之完全一致。他猛然睁眼,指尖蘸血,在焦土上划出三道短痕,又在末端点下一记圆点。符纹节律浮现脑海——三击蓄势,一息回引,正是地脉浊气反哺之机。
“它们不是在攻击,”他声音低哑,“是在充能。每一次停顿,是吸气。”
月璃目光一凝,寒气在掌心微旋,不再外放,而是凝成一点极寒,蓄而不发。她已明白云逸所指——那短暂的凝滞,并非破绽,而是转换节点。唯有在其吸能、防御最弱的瞬间,才能打断其节奏。
“等它们收力那一瞬,”云逸传音入密,声如刀刻,“攻其首兽膝下、脊连、足底。三处皆符线交汇,若能扰其灵流,残阵必溃。”
火修抬头,嘴角溢血,眼中却燃起一丝火光。他双手撑地,掌心焦黑,仅存的一缕火灵被压缩至指尖,凝成豆大赤点。雷修咬破舌尖,鲜血顺唇滑落,滴入丹田雷核,引动最后一丝电芒,在经脉中游走待发。月璃双掌交叠,寒气自心脉抽出七成,尽数压入右掌,掌心霜纹密布,冷意刺骨。
云逸将剑横于胸前,剑格血纹已被灵力浸透,微微发烫。他指尖抚过剑脊,确认血迹未干。这是他最后的依凭——以血为引,借传承之契,短暂激发剑器共鸣。
首兽双爪拍地,灰绿波纹再度翻涌,直逼四人经脉。其余妖兽齐啸,残符阵光芒暴涨,灵力抽离速度陡增。火修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几乎跪倒。雷修瞳孔涣散,雷核微光几近熄灭。
云逸紧盯首兽动作。
扑击一,爪风裂空。
扑击二,地面崩裂。
扑击三,波纹将出未出——
双爪触地,回吸之力骤起。
“现在——!”
他暴喝出声,剑身猛然前指。
月璃右掌拍地,冰锥自首兽足下暴起,直刺其踝骨符线交汇处。火修指尖赤光一闪,压缩火流如针,射向其膝后薄弱骨缝。雷修残存神识一震,电蛇自指尖窜出,击打其脊骨符线连接节点。
三道攻击皆弱,却精准命中。
首兽动作骤僵,口中波纹溃散,双爪回吸之势中断。残符阵光芒一暗,灵力牵引之力骤减。云逸能感觉到,体内灵力流失速度明显放缓。
“有效!”他低吼,剑锋一转,“退向裂缝——三步一停,守三息,攻一瞬!”
他将剑插入地面,借反震之力跃至月璃身旁,一手扶住她摇晃的肩。她掌心霜纹已裂,寒气近乎耗尽,脸色苍白如纸,却仍站稳未倒。
火修挣扎起身,雷修踉跄靠向他,两人背靠背,随云逸节奏缓退。每三步,便依令齐发一击——云逸剑气点地,逼退侧翼妖兽;月璃掌心余寒拍出,凝霜阻路;火修喷出火星,雷修引动残雷,虽不成势,却足以震慑。
岩层仍在崩裂,最后一根石柱轰然断裂,砸入谷底,激起尘烟。灰绿雾气翻滚,妖兽群因首兽受创而暴怒,齐齐低吼,骨刺幽光再度连闪,残符阵试图重聚。
云逸眼角余光扫过裂缝深处,气流仍在涌动,方向未变。他咬破舌尖,痛意令神识稍清。剑柄沾血,滑腻难握,他五指收紧,指节发白。
“再退三步。”他沉声下令,“下一次,我主攻。”
月璃点头,指尖微动,掌心最后一丝寒气悄然凝聚。火修闭目,将残灵压入掌心。雷修靠在岩壁,右手颤抖,却仍缓缓抬起。
首兽低吼,双目赤光暴涨,四肢微曲,再度蓄势。
云逸盯着它前爪落地的瞬间,测算其节奏。
三连击,一停顿。
这一次,他要在它吸能之时,亲自斩断其灵流。
他缓缓抬剑,剑尖指向首兽膝下符线交汇处。血顺着剑脊流下,滴落在焦土上,发出轻微“嗤”声。
裂缝深处的气流拂过面颊,带着一丝微弱的凉意。
剑身微鸣,灵力在经脉中最后一次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