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豁然开阔,脚下石砖的符纹光痕在迈出瞬间熄灭。云逸右手按在腰间剑柄,左臂仍能感知宝匣的温热,但他未再查看。前方是一片低洼幽谷,地势倾斜向下,岩壁如刀削般紧贴两侧,头顶仅余窄长天光。空气中浮动着灰绿色雾气,不散不聚,却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四人尚未站稳,地面猛然震颤。
数道黑影自岩缝中暴起,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佝偻身形,背生骨刺,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破风声。云逸瞳孔一缩,低喝:“结阵!”话音未落,已双掌贴地,灵力顺着经脉疾走三轮,瞬间完成“三才守御”的起手印。
火修向左横跃,掌心拍地,赤焰自掌下喷涌成墙,横截两头妖兽扑势。雷修右臂一振,雷丝如网铺开,缠住第三只前冲之势。月璃双袖翻卷,寒气凝结为弧形冰盾,挡在正前方。四人背靠背围成圆阵,剑、火、雷、冰交错成网,堪堪拦下第一波围攻。
一头妖兽撞上冰盾,爪尖划过盾面,留下三道焦黑裂痕。月璃指尖微颤,察觉寒气竟被某种力量吞噬,冰盾迅速变薄。她立即收力后撤,将灵力回缩至经脉深处。
“它们的攻击在腐蚀灵力。”云逸沉声开口。他方才斩出一剑,剑气掠过一头妖兽肩部,只在骨甲上留下浅痕,反震之力却让手腕发麻。更糟的是,每次调息时,体内灵力流转都像被细砂磨过经脉,速度越来越慢。
第二波扑击接踵而至。三头妖兽从高处跃下,利爪直取雷修头顶。雷修咬牙引雷贯臂,轰出一道电弧,正中其中一头胸腹。那妖兽闷哼一声,后退半步,但伤口未见焦黑,反而泛起灰绿光泽。紧接着,一股阴寒之力逆冲而上,雷修脸色骤变,左臂经脉浮现青黑纹路,整个人踉跄后退。
“别硬拼!”云逸急喝,同时剑锋横扫,逼退逼近的两头妖兽。他迅速扫视战场,发现己方灵力运转皆受压制,而妖兽动作虽快,却存在规律——每三次扑击后,必有极短暂的凝滞,仿佛在积蓄力量。
他闭目一瞬,依“三重叠进”节奏调整呼吸。三吸一滞,三呼一停。灵力随之稳定,侵蚀感稍减。再睁眼时,已有了判断。
“守三息,攻一瞬!”他下令,“灵力收束经脉,勿散!反击只用短促爆发!”
月璃立刻会意,不再展开大范围寒霜,而是将灵力压缩至双掌,凝成两枚冰锥,待一头妖兽扑至半空时猛然刺出。冰锥破空而至,正中其眼眶,虽未贯穿,却使其动作一滞。火修趁机从侧翼喷出短促火流,烧焦其后腿骨刺。
雷修盘膝调息,强行压制经脉中的阴寒。他额头渗汗,指尖微微发抖,但仍在尝试将污染灵力逼入丹田封存。
云逸则始终居中策应,剑不出鞘,仅以剑气点地划线,引导众人站位微调。他注意到妖兽虽凶猛,却不越出特定范围,仿佛受某种无形界限约束。而它们的攻击节奏,竟与此前“断脉阵”的节律隐隐呼应——三连击,一停顿。
“这不是野兽。”他低声对月璃道,“是守卫。”
月璃目光微凝。她方才以寒气试探地面,发现岩层下埋有残断符线,与遗迹石台同源,只是已被污染,流转着灰绿色浊气。这些妖兽,很可能是被符阵改造过的看守者。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沉闷震动。三头体型更大的妖兽破土而出,背脊骨刺泛起幽光,落地时竟未激起尘土,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其中一头直冲月璃而来,双爪拍地,掀起一圈灰绿色波纹。她急退数步,冰盾再度凝结,却被那波纹撞中,瞬间龟裂。
云逸横剑挡在她身前,剑身震颤不止。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层级远超之前所遇。若非“三才守御”阵法借力互补,单凭一人早已被撕碎。
“不能再耗。”他咬破舌尖,神识一清。鲜血顺唇角滑落,滴在剑格上。他未擦,任血珠渗入剑纹。
妖兽群开始收缩包围圈。原本分散游走的个体逐步靠拢,形成半弧形阵列,将四人逼向谷底一角。那里的岩壁布满裂痕,似曾多次崩塌,如今仅靠几根石柱支撑。若被逼入死角,退无可退。
火修喘息粗重,火焰已不如先前炽烈。他每一次施术,都需更长时间凝聚灵力。雷修勉强站起,但左臂已无法抬起,经脉中的黑纹仍在缓慢蔓延。月璃掌心结霜,寒气不再外放,而是内敛成环,护住心脉。
云逸扫视四周,寻找突破口。头顶天光太窄,飞遁无望;两侧岩壁陡峭,难以攀爬;后方通道已被一头巨兽堵死,低吼声中,灰绿雾气自其口中溢出。
唯有前方岩层裂缝深处,隐约有微弱气流涌动——那是唯一可能的出路。
“准备突围。”他低声道,“听我号令,三息后同时爆发。”
三人点头,各自收敛灵力,蓄势待发。
云逸盯着最前方那头巨兽,等待它完成第三次扑击后的凝滞瞬间。他右手缓缓抬起,剑尖指向裂缝方向。
就在他即将下令时,地面骤然一沉。
不是震动,而是整片区域向下塌陷半尺。岩层发出刺耳摩擦声,裂缝边缘的石柱轰然断裂一根。灰绿色雾气猛然浓稠,如活物般缠绕上众人脚踝。
那头巨兽双目赤光暴涨,口中低吼化作长啸。其余妖兽齐齐抬头,骨刺幽光连成一片,竟在空中勾勒出残缺符阵轮廓。
云逸瞳孔一缩。
符阵未激活,但已有灵力牵引之势。若任其成型,四人灵力将被彻底吞噬。
他不再犹豫,剑锋猛然下压,斩向地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