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左手紧贴心口,残符在血光中微微震颤,那道极细的金线自焦痕裂口处透出,映在灵兽熔岩般的瞳孔上。巨兽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鳞甲嗡鸣,金纹自背脊蔓延而下,仿佛古老符阵被唤醒。可它并未扑杀,只是低吼一声,头颅微偏,似在审视。
威压如山,压得云逸膝盖微陷,左臂旧伤崩裂,血顺着手腕滑落,在地面溅出数点暗红。他咬牙,借残符余温稳住灵识,未退半步。月璃立于后方三丈,寒气凝于掌心,未发,只缓缓抬手,示意同伴退至断岩之后。
灵兽双目锁定云逸胸前残符,忽然仰首,颈项拉长,口唇微张。
音浪如雷,自云层深处炸裂而下。血色天光被震散,地面金纹寸寸崩解,气浪横扫,碎石如箭飞射。云逸翻滚避让,左肩撞上裂石,闷哼一声,手中长剑顺势插入地缝,借力稳身。残符灰烬随风扬起,在音波冲击中竟短暂滞空,形成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直指灵兽腹下。
云逸瞳孔一缩。
那灰烬所经之处,灵兽周身灵流出现断层,腹部鳞甲连接处有微弱空隙,仿佛护体灵力在此断裂。他立刻抬手,剑尖划地,引动古法残劲,一道灵波扩散而出,直冲灵兽右爪。
巨兽踏地,震步前压,注意力被引偏。云逸低喝:“攻腹下!气流断处!”
月璃掌心寒气暴涨,三十六枚冰锥悬空成阵,未发。两名同伴强提灵力,各自凝出火矛雷印,直扑灵兽双目。灵兽怒吼,头颅上扬,前肢抬起欲挡。刹那间,月璃双手疾推,冰锥如雨,封锁其上身动作。
云逸不退反进,剑身贴地疾行,借裂痕之势猛冲灵兽腹下。剑锋触及鳞甲连接处,竟无剧烈反弹, лnшь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响。他旋腕一绞,剑刃撕开一道寸许裂口,暗金色液体渗出,带着灼热气息,落地即蚀石成坑。
灵兽猛然低头,怒吼震天,尾部横扫如铁鞭抽来。云逸就地翻滚,肩头仍被劲风扫中,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他踉跄站起,见同伴已被逼退至断岩边缘,其中一人手臂脱臼,另一人嘴角溢血,灵力枯竭。
月璃双掌凝冰,撑起一道弧形屏障,勉强挡下余波。她额角青筋微跳,寒气运转滞涩,天地灵力仍被压制,难以持久。
云逸喘息,目光死死盯住灵兽腹部。那道裂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金液体回流,新鳞自内而生,转瞬封合。更惊人的是,灵兽双爪插入地面,周身金纹流转,形成一层半透明灵力护膜,将腹部完全包裹。
它懂了。
云逸心头一沉。这不是野兽本能,而是战斗中的即时反应。它能感知攻击路径,能封闭弱点,甚至能演化防御。
“它在学。”他低语。
月璃退至他身侧,呼吸微促:“刚才的裂口,比前次深。”
“可它封得更快。”云逸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剑身沾血,滑腻难握,他用衣袖迅速擦拭,目光扫过地面残留的灰烬。那灰烬仍泛着微光,与灵兽鳞甲上的金纹频率略有呼应。
他忽然想起至宝初遇时的共鸣——那是一种源自同源的灵性牵引。残符虽毁,但血纹未散,仍带着至宝的原始频率。而灵兽,似乎正以此为基准,调整自身防御。
“它不是凭本能战斗。”云逸沉声道,“它在判断我们的手段。”
月璃眉头微蹙:“你是说,它在适应?”
“不止。”云逸盯着灵兽双目,“它在等我们出招,再决定如何应对。刚才那一击,让它知道了腹下是弱点,所以立刻封死。下一次,若再攻此处,它必有更强反制。”
话音未落,灵兽猛然踏地,双目锁定云逸,鼻孔喷出两道灼热气流。它未再主动攻击,而是低伏前肢,尾部盘地,形成守势。腹部护膜金光流转,纹路复杂如阵,显然已非简单封闭,而是构建了灵力循环。
云逸缓缓后退,靠上断岩。左臂血流不止,他撕下衣角草草缠住,目光却未离灵兽。剑尖点地,微微发颤。
“它不怕攻击。”他低声道,“它怕的是我们摸清它的规律。”
月璃凝神感知,寒气悄然探出,贴地蔓延至灵兽爪下。她发现,每当灵兽调整护膜,地面金纹便会轻微震颤,频率与残符灰烬的余光略有重合。
“它的防御,依赖地脉。”她道。
云逸眼神一动:“所以它不肯离开原地?”
“它在借地势。”月璃收回寒气,“若我们引它移动,护膜或许会断。”
云逸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将残符灰烬尽数洒向灵兽右前方三丈处。灰烬落地,泛起微光,地面金纹应声浮现,形成残缺符阵。
灵兽双目微动,护膜金光微闪,似有波动。
云逸立刻低喝:“再攻腹下,但这次——先诱它移位!”
两名同伴强提灵力,一人掷出雷符,直击灵兽右翼,另一人以剑划地,引动灵流扰动。月璃寒气凝成冰锁,直扑其尾根,试图牵制行动。
灵兽怒吼,尾部猛甩,震碎冰锁,前肢却未移动。它双目微眯,竟不为所动。护膜金光流转如常,腹部纹路愈发稳固。
云逸心头一沉。
它识破了。
灵兽缓缓抬头,目光如钉,直刺云逸。它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低吼一声,双爪猛然插入更深,周身金纹暴涨,地面符阵竟被反向牵引,灵力倒灌入其体内。护膜增厚,腹部裂口旧痕处金光凝聚,形成一道新纹,仿佛将弱点转化为阵眼。
云逸握剑的手微微发颤。剑柄沾血,滑腻难握,他用力攥紧,指节泛白。
“它在进化。”他低声道,“弱点不会一直存在。”
月璃站至他身侧,寒气凝于掌心,却未再出手。她知道,此刻强攻,只会耗尽灵力,换来更严密的防御。
灵兽低伏,双目如炬,威压未减,却不再主动出击。它像一座活体祭坛,守在洞口之前,护着那条无人能越的界限。
云逸喘息,左臂血已浸透布条,滴落在地。他低头,见剑尖轻颤,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