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指尖的血在岩面上凝成三道细痕,尚未干涸。他闭目调息,掌心焦黑处传来阵阵灼麻,残符灰烬混着血渍黏在指缝,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经络深处的滞涩。
月璃站在他身侧,寒气在掌缘凝成薄霜,目光未离洞口禁制。那层青纹已恢复沉寂,圆槽空荡,仿佛刚才的反噬从未发生。可地底深处,灵压波动正缓缓回升,像某种节律在逼近。
“不能再硬闯。”云逸睁眼,声音低哑,“它认的不是力量,是顺序。”
他抬起左手,将残符灰烬与血混合,在空中缓缓划出一道符纹。不是复刻,也不是强行嵌入,而是将三处扭曲节点重新连接,逆向拆解错位的结构。符纹成形的瞬间,未触禁制,却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微弱的灵识烙印。
月璃立刻会意,掌中寒气暴涨,凝成一面半透明的冰镜,镜面朝向禁制圆槽。云逸将空中符纹轻轻一推,血色投影落于冰镜之上,折射入禁制中心。
青光微闪。
三处扭曲节点同时轻震,禁制纹路出现一丝迟疑般的停顿。那不是开启,而是短暂的纠错——系统在识别到正确频率的瞬间,本能地想要回归原初结构。
“就是现在。”云逸低喝。
月璃双手压镜,维持投影稳定。另两名同伴强提灵力,一人持符刃劈向左侧节点,另一人以灵锥刺入右侧凹槽。两道灵光几乎同时命中,禁制青纹剧烈波动,错乱的环路开始逆向旋转。
但中心圆槽仍未激活。
云逸咬牙,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剑,剑身刻有残符纹路,是他早年从古阵中所得。他将剑尖抵住掌心焦痕,灵力顺着剑身导出,直冲中心圆槽。
剑尖触槽刹那,禁制骤然回震。青光转红,整道岩壁剧烈颤抖,石屑簌簌剥落。云逸手腕一颤,剑尖偏移半寸,灵流中断。
“稳住!”月璃寒气暴涨,冰镜瞬间加厚,强行锁住投影频率。
云逸深吸一口气,剑尖重新压入槽中。这一次,他不再强推灵力,而是以剑为引,将掌心血纹中残留的至宝共鸣缓缓渗出。那频率微弱,却精准吻合禁制原初的节律。
嗡——
禁制青光骤盛,错乱纹路如崩解般层层剥落,三处节点同时亮起正序符环。圆槽中心浮现出一道完整虚影,与至宝符文严丝合缝。
岩壁轰然内陷,窄口向内塌陷,露出一条幽深洞道。洞内无光,却有灵流自深处涌出,带着沉滞而古老的韵律。
云逸收剑,踉跄后退一步,被身旁同伴扶住。他掌心焦黑未退,血符几乎焚尽,仅剩一道暗红纹路缠绕手腕。
月璃收去冰镜,寒气微敛。她望向洞内,眉梢凝着霜色,却未再后退。
“走。”云逸低声道,撕下衣角重新包扎掌心。布条刚缠上,便被渗出的黑血浸透。
众人依次进入洞道。洞壁两侧浮现金色古纹,笔画深邃,与至宝符文同源,却更加完整。每走一步,古纹便微微亮起,似在回应灵囊中的玉印。
玉印震动渐缓,由狂躁转为低鸣,频率与古纹同步。云逸将灵囊贴于胸前,以残存灵力引导共鸣,避免其因骤然接触强灵流而失控。
百步之后,洞穴豁然开阔。
中央矗立一座残破祭坛,石质灰暗,边缘布满裂痕。祭坛核心凹槽呈椭圆形,边缘刻有锁扣纹路,与玉印外形完全契合。槽底残留一道血痕,早已干涸,却仍散发着微弱灵息。
至宝在灵囊中轻轻震了一下,不是失控,而是呼应。
云逸缓步上前,掌心残痛未消。他将灵囊取出,未急于放入凹槽,而是以指尖轻触祭坛边缘。金色古纹随触点亮,灵流顺着指尖回涌,竟未排斥。
“它在等这个频率。”他低语。
月璃走近祭坛另一侧,寒气悄然散开,护住众人神识。那古纹中蕴含的意志沉睡已久,靠近者心神受压,若无防护,片刻便会陷入昏沉。
一名同伴扶着岩壁,脸色发青。破阵时灵力透支未愈,此刻又被古纹压迫,经络几近断裂。另一人迅速取出丹药,却只剩半枚固脉散。
云逸扫视众人,将最后半枚丹药递给持剑者:“你守外圈。”
他自己则盘坐于祭坛前,以残符裹手,引动最后一丝灵力,将掌心血纹中残留的频率缓缓注入祭坛边缘。灵流微弱,却稳定。
祭坛纹路一寸寸亮起,由底向上,如苏醒的脉络。至宝在灵囊中微微颤动,频率与祭坛逐渐同步。
月璃凝视着凹槽,忽然道:“血痕是旧的。”
云逸点头:“有人试过。”
“但没成功。”
“因为方式错了。”他抬手,将灵囊缓缓抬向凹槽,“不是强行嵌入,是回归。”
玉印接近凹槽三寸时,祭坛骤然共鸣。金色纹路全亮,灵流如潮涌出,洞内气压骤降。玉印表面符文剧烈闪烁,似在挣扎,又似在呼唤。
云逸手臂微颤,却未退。
玉印落入凹槽的瞬间,嗡鸣声贯穿洞穴。祭坛纹路由金转白,灵力波动趋于平稳。玉印震动渐止,表面符文暗下,仅余一道微光流转。
洞内寂静。
唯有祭坛纹路幽幽明灭,如呼吸般律动。
云逸缓缓松手,掌心包扎早已被黑血浸透。他靠在祭坛边缘,呼吸沉重。
月璃立于身侧,寒气凝于眉梢,目光未离祭坛。
“找到了。”云逸低声道。
她未答,只将一缕寒气探入灵囊,确认玉印稳定。
众人沉默,疲惫中透出一丝释然。
就在此时,祭坛底座一道裂痕中,渗出一缕暗红灵流,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