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颤的频率渐趋稳定,云逸掌心贴地,指节微动。他闭目三息,随即睁眼,低声道:“灵兽退走的轨迹,呈螺旋下行,不是逃,是回巢。”
月璃站在他身侧半步,袖中玉瓶轻轻一震,瓶内紫雾翻涌,如被无形之力牵引。她未言,只将瓶口微倾,一缕雾气逸出,竟自行朝前方缓坡飘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
云逸起身,青袍下摆残破处随风轻摆。他迈步向前,脚步沉稳,每一步都避开松软泥坑,踩在坚硬石棱之上。身后挚友紧握剑柄,指节泛白,呼吸仍有些滞重,显然尚未从先前一战中恢复。
百步之外,坡顶巨石巍然矗立,表面刻痕深如刀凿,层层盘绕,与灵兽鳞片纹路如出一辙。云逸伸手抚过石面,指尖触到一道新鲜裂口——边缘尚有湿痕,一滴紫液正缓缓渗出,落地即蚀,泥土冒烟。
“它受了伤。”月璃低语,“这石,是它退守的最后一道屏障。”
云逸点头,目光越过巨石,望向其后一道隐没于雾中的狭长裂隙。裂口不足一人宽,内里幽深,却有微光透出,非金非玉,似水波流转,忽明忽暗。
“洞中有物。”挚友握剑上前,“那光,不像是自然生成。”
云逸未答,从怀中取出一块焦黑符纸碎片,正是清灵符残骸。他将其靠近洞口方向,碎片边缘竟微微发烫,光晕一闪即逝。他眉心微蹙,将碎片收回袖中,低声道:“灵力共鸣,比先前更强。”
三人缓步逼近洞口。越近,地面震颤越弱,仿佛深处之物已不再躁动,而是静待。
就在云逸即将踏足洞前三丈之地时,左侧雾中骤然传来脚步声。
七道身影自浓雾中走出,步伐整齐,衣袍无风自动。为首者身披暗金纹袍,面容冷峻,手中握一青铜罗盘,盘面刻满细密符文,指针微微偏转,直指洞内深处。
云逸横臂一拦,将月璃与挚友挡在身后半步。他未动,只冷冷注视来人。
对方七人呈扇形散开,封锁洞口去路。暗金纹袍男子抬手,罗盘轻旋一圈,随即定住。他冷笑一声:“外人止步。此地乃我玄影门先祖遗迹,擅入者,形神俱灭。”
云逸目光扫过对方罗盘,又落回男子脸上,声音平静:“若真是你们先祖所留,为何直到灵兽退走,你们才现身?”
男子眼神微闪,罗盘指针轻颤,却未收回。
云逸继续道:“你们不来探,不守,不祭。偏偏等异兽退避、秘光外泄,才匆匆赶来。是寻祖,还是寻宝?”
对方身后一名黑衣修士怒喝:“黄口小儿,也敢质疑我玄影门!”
云逸不答,只淡淡道:“若你们真有资格claim此地,何不先入洞一探?何必拦路争执?”
“放肆!”黑衣修士踏前一步,掌心凝聚灵光。
暗金纹袍男子抬手制止,冷冷盯着云逸:“你倒是聪明。可在这片雾域,实力才是道理。”
云逸嘴角微扬:“那便以实力定归属。”
对方一怔。
云逸朗声道:“你七人,我三人。若你们能接下我们一式合击,此洞任你们先行探查。若不能——退后百丈,不得阻拦。”
月璃与挚友同时踏出半步,一左一右,与云逸成三角之势。月璃双手微抬,掌心寒气凝结,冰纹在地面悄然蔓延。挚友剑尖微挑,剑身轻震,发出低鸣。
暗金纹袍男子眯眼:“你三人刚与灵兽恶战,灵力未复,竟敢挑战?”
云逸掌心微动,一道残符悄然滑入指缝——正是清灵符最后一片碎片。他以指尖灵力轻点符背,符纸边缘泛起极淡青光,随即隐没。他已在三人脚下布下一道简易预警阵,一旦对方突袭,阵法将瞬间引爆,迟滞其攻势。
“正因刚战过,才知生死一线。”云逸声音清晰,“也正因如此,不愿无谓消耗。若你们真有底气,何惧一试?”
对方七人神色各异。有人冷笑,有人迟疑,有人目光频频扫向洞内光芒,显是心不在焉。
暗金纹袍男子沉默片刻,忽然低笑:“好。若你们真敢出手,我玄影门便接下这一式。”
云逸未动,只道:“我三人合击,只出一招。你们七人,可联手抵御。若挡下,算你们胜。”
“狂妄!”黑衣修士再度怒喝,掌心灵光暴涨。
暗金纹袍男子抬手,罗盘缓缓抬起,指针指向云逸三人。他沉声道:“既然你们寻死,我便成全。”
话音未落,他身后六人已悄然换位,呈六角之势围住三人。一人手中抛出三枚铁钉,钉入地面,隐隐形成封锁阵型。另一人取出一面小鼓,指尖轻敲,鼓声低沉,如心跳般缓缓推进。
云逸目光扫过对方布阵,心中已有判断——非单纯防御,而是暗含反制杀机。那铁钉位置偏移地脉节点,鼓声扰神,显然是为打乱对手节奏。
他低声道:“璃,冰锁地面,防震波突袭。阿昊,剑守中路,等我信号。”
月璃指尖轻划,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蔓延至对方铁钉周围。冰层下,细微裂纹如蛛网扩散,悄然冻结钉根。
挚友横剑于胸,剑锋微偏,避开鼓声频率,呼吸沉稳。
云逸掌心蓄灵,残符在指尖微微发烫。他忽然察觉,袖中那片符纸的热度,竟与洞内光芒的节奏同步——明时热,暗时凉,如心跳呼应。
他心头一震。
这符,不是偶然残留。
它曾属于这里。
“动手。”云逸低喝。
三人灵力同时涌动。
月璃双掌拍地,冰层骤然加厚,向对方六角阵蔓延,冻结其立足之地。
挚友剑锋一挑,剑气如虹,直指中路,逼迫对方阵型收缩。
云逸掌心残符燃起,青光炸现,符纸化作流光,射入地面预警阵。阵法瞬间激活,三道灵波呈扇形扩散,直逼对方下盘。
暗金纹袍男子冷哼一声,罗盘猛转,一道金光自盘心射出,迎向灵波。
两股力量相撞,空气中响起一声闷响。
就在此刻,洞内光芒忽然大盛。
一道水波般的光晕自洞口涌出,扫过众人。
云逸袖中残符猛然发烫,几乎灼伤皮肤。
他低头,只见符纸边缘竟浮现出一道螺旋纹路——与巨石刻痕、灵兽鳞片,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