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闰儿回来啦?”
彩儿的一惊一乍,叶刘氏在蔡一的搀扶下,也急忙出了屋子,快步赶向院中。
“娘,是我回来了。”
叶十三停下脚步,转身就向叶刘氏跪了下来。
“小的们见过老夫人!”
紧跟在叶十三身后的陈七斤几人,也忙向叶刘氏跪下行礼。
何秀儿双膝跪地,低声道:“老夫人安好!”
这声音一出来,叶刘氏和蔡一,这才发现何秀儿也回来了。
不过,叶刘氏还顾不上搭理这些兵卒,急急把目光投向叶十三,和蔼可亲地说道:“如今战事歇停了?”
“嗯!”
叶十三生硬地从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扶住叶刘氏的一只胳膊肘,道:“暂时无战事,但说不准这仗又得打起来,娘的身子骨近来可好?”
“好好好!”
笑容满面的叶刘氏,一连叫了三声好,抓着叶十三的一只手,目光盯着叶十三的脸说道:“屋里暖和,进屋和娘说话。”
“哥哥!”
一旁的彩儿,扑闪着一对儿毛呵呵的大眼睛,俏皮说道:“咱你一人回来,郡主姐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彩儿说着话,上前一步,伸出两手捧起叶十三的脸,道:“从小到大,彩儿都是摸着哥哥的脸的,如今彩儿眼疾痊愈,看到了这世间的好多东西,就让彩儿好好看看哥哥吧!”
“疯丫头,外面寒风刺骨,还不赶快让你哥哥进屋烤火?”
叶刘氏嗔怒着骂了彩儿一句,随即又向蔡一吩咐道:“快去烧茶,让他二叔宰只羊来,赶如此远的路,大家都饿坏了。”
“奴婢知道了!”
蔡一瞥了何秀儿一眼,低着头就去烧茶干活。
陈七斤吩咐院里的几个田兵,让他们赶快喂马饮水就可,不要解下马鞍这些。
如此看来,叶十三们在何家大院的停留,那是不会太久。
田兵们一分为二,喂马的喂马,帮忙去宰羊的宰羊,何家大院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一进入屋子,没等叶十三坐稳,彩儿就捧着一双新做的布鞋,兴冲冲地从里屋出来说道:“哥哥快看,这鞋子是彩儿依照我大夏鞋样做的,烦劳哥哥回去的时候,把它带给那个元蒙郎中穿。”
叶十三望着一脸激动的彩儿,微笑道:“好,哥哥答应你,回去就给乌力吉巴特尔说,这双鞋子,那可是本帅的妹妹亲手做的。”
知恩图报,这让叶十三心里很宽慰。
但一想到此行的正事,叶十三摆摆手,又道:“妹妹先去里屋待着,我要和娘说几句话。”
彩儿知道,叶十三要和她娘说正事,说不定还是国家大事。
看到彩儿懂事地转身就走,叶十三又道:“你去喊二叔过来一趟,宰羊的事,就让田兵们去干吧!”
不一刻,叶举进了屋子。
“叶举,参见大将军!”
一脚跨进门槛的叶举,对着椅子上坐着的叶十三就跪下来行礼!
按军规,他还真得向叶十三行礼。
“二叔不必如此,请起来说话!”
叶十三语气不冷不热,丝毫没有当初见到叶举时的那股亲热劲。
他不知道,这里面叶举掺和进去了没有?
“叶举遵命!”
从地上爬起来的叶举,在原地站着回话。
这情景,让叶刘氏一下子就懵了,叶十三前两次回来,面对堂叔可不是这般生冷。
“二叔,叶腊八何在?”
叶十三开门见山,毫无家人见面的客套与亲热,直接询问叶腊八的下落。
“啊……”
这一问,惊得叶举浑身一抖,吃惊地望着叶十三说道:“你腊八哥,不是再给你采办军资吗?”
叶十三嘴角一扬,冷声说道:“看来叶腊八的事,二叔您是知道的?”
“哦!”
感觉话不对味儿的叶举,神情一怔又道:“前些日子,腊八回来,说是你紧缺铜料,作为家人,他更应该急你所急,想你所想,为此,老夫人还给腊八二十两银子的盘缠,让他在路上开销。”
此言一出,叶十三懂了。
就叶刘氏和叶举二人,也未必清楚叶腊八打着他这个边军统帅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贪墨军费。
“难道,你腊八哥没办好差事?”
一脸不解的叶刘氏,把问讯的目光投向叶十三脸上,又道:“这腊八,也不知道事情的急缓和轻重,怕是走得远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这边。”
“你们可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叶十三直接又是一问。
叶举和叶刘氏对视一眼,叶举率先开口:“这……我们只晓得他常驻镇里,具体去了哪个城镇,确实不知啊!”
这时候,察觉有异的叶刘氏,小心翼翼地问道:“闰儿,你突然这么着急找腊八,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十三面色阴沉,缓缓说道:“他打着我的旗号,插手军资采购,从中弄虚作假,大肆贪墨军费,如此滔天大罪,再是我叶家之人,那也得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
叶举顿时就慌了,随即又跪了下来说道:“也许是腊八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干了这等违法之事,你身为边军统帅,此事可大可小……”
“二叔!”
叶十三上前,双手扶了叶举起来,摇头说道:“你是不知,前线打仗,这铜料就是我大夏边军的身家性命,身为边军一卒,漠视同伍生命,此等恶行与畜生何异?”
此言一出,吓得叶举浑身一僵。
准备求情的话,也是如鲠在喉无法说出。
按军规,他和叶腊八,乃是被贬后罚作苦役的一类。
这遇到叶十三巡查芦河湾村,这才使他叔侄有了依靠,从苦役转为充军兵卒。
但他俩,虽是充军兵卒,又被叶十三以看守何家大院的名义,安顿在这里陪伴叶刘氏和彩儿。
如此安逸的生活,却被叶腊八的这一下,顿时就打破了平静。
“啊!”
闻言之下,叶刘氏更是大惊失色,慌道:“腊八这孩子,怎敢做出这等出格之事?他平日里,倒是挺老实的呀!”
叶举也面露慌张:“闰儿,你可别弄错了,腊八或许只是办事不力,但要说贪墨军费,我实在难以相信。”
叶十三冷笑一声:“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们不信。我此次回来,一是查他下落,二是处理此事。二叔,这是公务,您和我娘就不要过问了。”
没错!
叶家人,本身就是被贬之奴,除叶十三晋升如此骇人后,其余人若是按身份来说,还都是苦役和田兵列,在边军统帅面前,若不是亲人这层关系,他们连见叶十三的资格都没有,哪还有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