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出利布拉所料,不久,这条消息便在焚风反抗军高层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阿拉斯加要塞守备空虚,内部甚至爆发了囚犯反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同时也散发着诱饵的危险甜香。
紧急作战会议室内,气氛凝重而热烈。
“这还有什么可商讨的?!”菲因第一个跳起来,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地图都抖了三抖。
“时候到了!兄弟们!这是天赐良机!我们必须立刻出兵,解救我们被困的同胞,把阿拉斯加从厄普西隆那帮杂碎手里夺回来!我带头冲锋!”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那片熟悉的冰原。
“哥哥你冷静一下会死啊!”阿丽兹毫不客气地揪住菲因的耳朵,把他按回座位上,没好气地斥责道,“动动你的脑子!我们才刚刚恢复一点元气!满打满算才凑齐四十万部队,很多还是新兵!装备、训练、磨合都远远不够!现在就千里迢迢跑去进攻厄普西隆经营已久的核心要塞之一?你这跟带着大家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阿丽兹说的有道理。”马尔翁摸着下巴,锐利的目光在地图上阿拉斯加的位置来回扫视,眉头紧锁,“这情报来得太突然,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有人故意送到我们面前的。我担心……这是陷阱。厄普西隆最喜欢玩这种请君入瓮的把戏。”
一时间,会议上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争论不下。
然而,出乎一些人意料的是,云茹却猛地用手支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太过突然,让她身边的阿丽兹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她,生怕她因为身体不便而摔倒。
“姐!你悠着点!你的腿……”阿丽兹担忧地小声提醒。
云茹借着阿丽兹的力道缓缓坐下,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看向主持会议的拉什迪和众人,声音清晰而有力:“不行,这一仗,得打!”
拉什迪花白的眉毛挑了挑,沉稳地问道:“丫头,说说你的理由。现在的情况,确实风险极大。”
云茹的目光死死钉在阿拉斯加的地图上,仿佛要将其看穿,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果我们因为惧怕风险而按兵不动,放任这个机会流失,那我们很可能重蹈‘传承者’战役的覆辙!当时我们就是被困一隅,孤立无援,最终几乎陷入绝境!与其坐以待毙,等待厄普西隆恢复过来或者布置更完善的陷阱,不如抓住眼前的机会,主动出击!哪怕有风险,也比慢性死亡要强!”
她的分析带着血的教训,让在场不少经历过那场惨烈战役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重鼻音、还不停打着喷嚏的声音弱弱地插了进来:
“我觉得……啊秋!……我觉得云茹说的……啊秋!……对……我们……不能……啊秋!……再拖下去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维尔汀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坐在角落里,小脸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鼻头也红红的,正拿着纸巾不停地擦鼻子。她显然病得不轻,说话都断断续续,被喷嚏打断。
“司辰!”十四行诗立刻放下手中的战术板,快步走到维尔汀身边,语气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都跟您说了多少次要注意身体注意身体!您看看您!流血流汗您都没事,被炮弹炸飞了都能挣扎着自己走回来,怎么偏偏感个冒就好像整个人都要垮了呢?”她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着,一边手里动作不停,迅速拿起保温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水,小心地吹了吹,递到维尔汀嘴边。
“唔……我好难受……头好晕,嗓子也好痛……小诗你别念叨我了嘛……”维尔汀抬起因为生病而水汪汪、显得格外可怜巴巴的灰色眼眸,看向十四行诗,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真的被病痛折磨得没了力气。
这副样子,瞬间击中了十四行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嗯嗯嗯,好好好,小维,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十四行诗立刻放软了声音,所有的担忧都化为了极致的温柔。
她接过维尔汀用完的纸巾扔掉,然后细心地帮她将滑落的外套重新裹紧,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钻进去。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来,多喝点热水,会舒服一些。慢点喝,小心烫。”
她看着维尔汀小口小口地喝水,那副脆弱又乖巧的样子,让十四行诗的心都揪了起来。她恨不得自己能替维尔汀生病。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兀尔德女士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散发着浓郁草药味的姜汤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病恹恹的维尔汀,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小维!”兀尔德女士快步走过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怎么还在这里开会?烧还没退呢!快把这碗姜汤喝了,然后立刻跟我回房间休息!打仗的事情有云茹和拉什迪先生他们呢,你不准再操心了!”
“妈妈……我没事……我还能……”维尔汀试图挣扎一下。
“听话!”兀尔德女士态度坚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病成这样,怎么指挥?怎么打仗?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快喝了!”
面对养母的强势关怀,本就浑身无力的维尔汀只好乖乖就范,小口喝着那碗辛辣的姜汤,暂时被剥夺了发言权。
最终,经过又一番激烈的讨论,云茹提议进行民主投票表决。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4票反对,2票赞成。
反对票(阿丽兹、马尔翁、拉什迪、以及被兀尔德女士强行代表了的维尔汀)认为风险过高,情报可疑,应以巩固现有基地、继续积蓄力量为首要任务。
赞成票(云茹、菲因)则认为战机稍纵即逝,必须冒险一搏。
虽然云茹坚持,但出于对大多数人意见的尊重,尤其是考虑到维尔汀病重无法亲自领军、而她是进攻阿拉斯加不可或缺的重要战力这一现实,最终决定暂缓进攻计划,采取更保守的策略,优先派出精锐侦察小队,对阿拉斯加的情报进行彻底核实,同时基地继续加紧战备。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十四行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浑身发软、脚步虚浮的维尔汀,慢慢向她的房间走去。
“都怪我……要是没生病就好了……”维尔汀靠在十四行诗身上,因为鼻塞而声音闷闷的,带着深深的自责和遗憾。
“别瞎说,”十四行诗轻声安慰她,将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肩上,承担着她大部分重量,“身体最重要。阿拉斯加就在那里,跑不了的。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把它夺回来,嗯?”
这一次,或许是高烧抽走了所有力气,或许是养母和十四行诗的连番叮嘱起了作用,维尔汀没有再强撑,而是听话地任由十四行诗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床上。
十四行诗细致地帮她掖好被角,确保每一处都严实实,不会透进一丝冷风。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忍不住坐在床沿,静静地凝视着病中的维尔汀。
此时的维尔汀,褪去了平日作为“司辰”的冷静与疏离,也卸下了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锋芒。
高烧让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如同晚霞般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看上去柔软又脆弱。几缕银灰色的发丝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脸侧,显得有几分凌乱,却又莫名地惹人怜爱。
她那总是清澈而睿智的灰色眼眸,此刻因为不适而蒙上了一层水汪汪的雾气,眼神有些迷离,长长的睫毛因为呼吸不畅而微微颤动着,像是不安分的蝶翼。鼻尖也因为频繁擦拭而变得红红的,像一颗可爱的小樱桃。嘴唇有些干燥起皮,她无意识地微微嘟着,似乎在无声地抱怨着身体的不适。
整个人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烧得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好几圈,显得格外柔软、乖巧,甚至……楚楚可怜。
十四行诗看着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融化成一池春水。
她内心不受控制地疯狂感叹着:‘天啊……小维怎么会……这么可爱……生病的样子也太……让人想保护了吧……’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柔情瞬间填满了她的胸腔。
她正看得出神,维尔汀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微微睁开了些眼睛,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她身上。
“十四行诗……”维尔汀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和病中的虚弱,听起来软糯得像是在撒娇。
“我在,司辰大人。”十四行诗立刻回过神来,柔声应道。
维尔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滚烫的手,轻轻抓住了十四行诗的衣袖,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近乎依赖的神情:“我……想要你……陪着我……别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力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生怕被拒绝。
这罕见的依赖像一支温柔的箭,精准地射中了十四行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几乎要立刻答应下来,但责任感让她犹豫了一下。
她反手握住维尔汀滚烫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其塞回温暖的被窝里,然后俯下身,用极其轻柔的、仿佛怕惊扰到什么的声音安抚道:
“没事的,亲爱的,”她不自觉地用上了更亲昵的称呼,指尖极其温柔地将维尔汀额前汗湿的发丝捋到耳后,动作充满了怜惜,“我很快就好。只是需要去完成今晚的值班巡查,这是规定。我向你保证,值完班我立刻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充满了诚挚的保证:“你现在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闭上眼睛,好好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我会很快回来的,嗯?”
维尔汀似乎被她的温柔安抚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微弱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睫毛依旧不安地颤动着。
十四行诗又静静地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似乎陷入了浅眠,才终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她一步三回头,确认维尔汀确实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极其缓慢地关上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即使离开了房间,走向值班岗位,十四行诗的心仿佛还留在那间卧室里。整个值班过程中,她都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就会看向通讯器,担心它响起又怕它不响(响起意味着可能有急事,不响又担心维尔汀是不是不舒服却没叫她)。她处理事务的效率比平时更高,只为了能尽快结束工作。
她心里反复盘算着:一会儿交班后,要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薄荷叶,可以泡点舒缓的茶;还得再拿一条干净的冷毛巾,方便给小维更换敷额头……
而就在十四行诗即将结束今晚十二点之前的值班任务时,通讯器响起了急促的呼叫声。“这里是东门,接值班一号室,接值班一号室!”
十四行诗的心跳几乎与通讯器里传来的急促呼叫声同频!她一把抓起通讯器,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这里是值班室,请讲!”
“东门哨兵遇刺!重复,东门哨兵遇刺!发现可疑人员踪迹,正往生活区方向移动!请求支援并注意警戒!”通讯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喘息。
东门!生活区!十四行诗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收到!你们注意安全!立刻将情况上报给云茹总指挥!”十四行诗语速极快地回复,刚放下通讯器——
哗啦——!!!
一声清脆刺耳的玻璃碎裂声,赫然从她头顶正上方——也就是维尔汀卧室的方向传来!
“不对!!”十四行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小维!小维有危险!”
所有的值班纪律和程序都被抛诸脑后,她像一道离弦之箭般冲出值班室,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奔上楼,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
维尔汀的房门虚掩着,一股不祥的预感扼住了十四行诗的喉咙。她猛地推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
房间里一片狼藉,椅子翻倒,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窗户玻璃破了一个大洞,冷风正呼呼地往里灌。而维尔汀,正瘫坐在床边,背靠着床沿。
她的状态极其糟糕: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双眼向上翻白,露出大片的眼白,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仿佛离水的鱼在艰难喘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还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腕上清晰可见几道刺目的、被粗糙绳索勒出的红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
“小维!你怎么了?!醒醒!看着我!”十四行诗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扑跪到维尔汀身边,双手颤抖着捧住维尔汀冰冷的脸颊,拼命地呼唤着,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但维尔汀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沉浸在那份诡异的、仿佛灵魂被抽离的痛苦状态中,对十四行诗的呼唤和触碰毫无反应。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是一场噩梦。十四行诗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发软的身体,联系医疗中心,并在一片混乱中将维尔汀背了过去。
云茹在接到消息的瞬间雷霆震怒,立刻派出最精锐的小队对整个基地,尤其是东门和生活区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和封锁,但袭击者如同人间蒸发,除了那扇破碎的窗户和地上几点难以追踪的痕迹外,一无所获。
更令人不安的是医疗中心的检查结果。
“身体指标基本正常……除了手腕和颈部的表皮勒伤和轻微擦伤,没有发现任何严重创伤。脑部扫描也未发现明显器质性病变或出血点……没有检测到常见毒物或神经抑制剂……”
医生看着报告,眉头紧锁,显得极为困惑,“这种意识障碍……我们无法解释成因。目前只能先处理皮外伤,密切观察。”
这个结果无法让任何人满意,却又找不到任何方向。在简单的消毒包扎后,看着依旧昏睡不醒、却生命体征平稳的维尔汀,十四行诗毅然决定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亲自照料。她不相信任何人,只想自己守着她。
那一夜,漫长而煎熬。十四行诗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她用温水小心翼翼地为维尔汀擦拭脸颊和手臂,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声说着鼓励的话,尽管得不到任何回应。恐惧、担忧、自责和无助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但她强行支撑着,直到天际泛白。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时,床上的人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睫毛开始剧烈颤动。
十四行诗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彻夜未眠的疲惫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取代,她扑到床边,声音因激动和缺水而沙哑:“小维?!小维你醒了吗?你感觉怎么样?谢天谢地……”
她激动地伸出手,想要将苏醒过来的维尔汀紧紧抱入怀中,感受那份失而复得的真实。
然而,她的拥抱却被一只突然抬起的手挡住了。
那只手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拒绝。
十四行诗的动作瞬间僵住,喜悦凝固在脸上,化为错愕。
维尔汀缓缓地、有些吃力地完全睁开了眼睛。那双熟悉的灰色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清澈或病中的迷茫,而是充满了深深的困惑、警惕,以及……一种让十四行诗心脏骤停的陌生感。
她看着十四行诗,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信息冲击。
一股冰冷而扭曲的、完全不属于她自身的记忆洪流,正蛮横地涌入她的脑海,覆盖并篡改着她真实的过去:
· 身份:她是厄普西隆军忠诚的战士,一名潜入任务失败后被俘的特工。
· 地点:这里不是家园,而是囚禁她的焚风反抗军基地。
· 眼前人:这个橘发女孩(十四行诗)——她是圣洛夫基金会的代表,为了基金会与焚风反抗军的利益,在她被俘后,虚伪地接近她、欺骗她,最终在一次关键行动中冷酷地背叛了她,导致她任务失败并被囚禁于此!
这些伪造的情感是如此强烈,瞬间吞噬了维尔汀真实的感受。
她猛地抽回被十四行诗下意识握住的手,身体因虚弱和警惕而向后缩去,紧紧靠在了床头,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充满了敌意。
“……你是谁?”维尔汀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清晰的疏离和质疑,她环顾四周,眼神更加困惑,“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她看着十四行诗,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信任和温情,只有冰冷的隔阂和基于“记忆”的愤怒与警惕。
“小维……你……你不认识我了?”十四行诗的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巨大的震惊和心痛让她难以呼吸,“我是十四行诗啊!我们……我们是最好的伙伴,是彼此最信任的人啊!”
维尔汀的眼神却只有更深的冰冷和一丝嘲讽,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十四行诗……基金会……你是背叛者!”她低声重复着这些在伪造记忆中被赋予特殊意义的词汇,身体因虚弱和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维尔汀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彻底点燃的、虚假的愤怒所取代。
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从床上弹起,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扑向近在咫尺的十四行诗!
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十四行诗纤细的脖颈!
“是你!你背叛了我!”维尔汀的声音因极度激动和虚弱而尖利扭曲,灰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基于谎言的熊熊怒火,“我们……我们原本发誓要效忠于伟大的厄普西隆!是你!用花言巧语欺骗了我!你这个叛徒!基金会的走狗!”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完全颠倒黑白的指控,让十四行诗瞬间懵了!脖颈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和窒息感让她痛苦不堪,但更让她痛苦的是维尔汀眼中那完全真实的、源自“记忆”的仇恨。
“咳……小维……放手……你……你在说什么啊?!”十四行诗艰难地挣扎着,双手徒劳地试图掰开维尔汀的手指,泪水因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而涌出,“厄普西隆……是我们的敌人啊!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你到底怎么了?!快醒醒!”
然而,维尔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那些被强行植入的记忆如同最坚固的牢笼,将她真实的过去彻底封锁。她只知道自己是忠诚的厄普西隆战士,而眼前这个橘发女孩,是她悲惨境遇的罪魁祸首。
“闭嘴!骗子!”维尔汀嘶吼着,手指更加用力,几乎要嵌入十四行诗的皮肤,“快说!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你们的阴谋是什么?!放我出去!否则我杀了你!”
房间里的激烈打斗声、嘶吼声和物品碰撞声终于惊动了门外焦急等待的众人。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云茹第一个冲了进来,身后紧跟着菲因、阿丽兹和马尔翁等人。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维尔汀正状若疯狂地掐着十四行诗的脖子,而十四行诗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
“维尔汀!住手!”云茹厉声喝道,同时毫不犹豫地上前。
菲因动作更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但有力地抓住了维尔汀的手腕,运用巧劲,强行将她的手指从十四行诗的脖子上掰开。
“咳咳咳……咳咳……”十四行诗猛地获得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及时赶到的阿丽兹一把扶住。她捂着剧痛的脖颈,看着被菲因和云茹勉强控制住的、依旧在不断挣扎嘶吼的维尔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伤和恐惧。
“放开我!你们这些焚风的杂碎!放开!”维尔汀即使被制住,依旧奋力挣扎,眼神凶狠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目光中的仇恨和陌生,让所有熟悉她的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因又惊又怒,一边小心控制着维尔汀不让她伤到自己,一边看向云茹。
云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仔细看着维尔汀手腕上残留的勒痕,又回想起昨晚那诡异的袭击和医疗中心无法解释的诊断结果,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逐渐成形。
“是心灵控制……或者类似的东西……”云茹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操控……他们……他们篡改了她的记忆!”
她瞬间想通了利布拉和阿尔卡纳的完整计划!阿拉斯加的空虚防御是一个诱饵,但她们显然也预料到焚风可能不会轻易上钩。于是,真正的杀招是这个——派出一名顶尖的渗透者,目标直指焚风的关键人物之一:维尔汀!
“他们让她相信了自己是厄普西隆的人……让她认为我们才是敌人和囚禁者……”云茹看着依旧在愤怒咒骂的维尔汀,心痛如绞。这种从内部瓦解信任、扭曲认知的手段,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要阴毒百倍!
“立刻通知拉什迪先生,启动最高级别的内部安全警戒!封锁所有通讯频道,尤其是对外联络部分!”云茹迅速下达命令,语气不容置疑,“马尔翁,你的人立刻对基地进行第二轮更细致的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找出那个袭击者可能留下的线索!”
然后,她看向被菲因紧紧按住、依旧充满敌意的维尔汀,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不得不硬起心肠:“菲因,先……先带她去隔离观察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包括……我们。”
她又看向惊魂未定、脖颈上留有清晰指痕的十四行诗,语气放缓了些:“十四行诗,你……先去医疗中心详细检查一下。这里交给我们。”
十四行诗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带走的维尔汀,即使她知道这是厄普西隆军搞的鬼,但维尔汀对她大打出手,还是使她久久不能平复。
利布拉的毒计,如同一颗投入水潭的巨石,在焚风反抗军内部激起了滔天巨浪。
信任的基石已然开裂,而如何修复被篡改的记忆、挽回曾经的战友,成为了一个几乎无解的难题。冰冷的隔离室的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