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婷觉得自己的钱包还在隐隐作痛。前一晚的临江楼盛宴刚掏空了她小半个月的积蓄，今天一到警局，就被郑丹妮堵在走廊里——“舒婷啊，昨晚那顿不算数啊，好多家属都没到场，这喜气怎么能漏了他们？”
她正想哀嚎“我的工资扛不住啊”，就见张昕抱着文件夹路过，笑眯眯地补刀：“就是，杨姐昨天加班没来，昕爸这儿第一个不答应。再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要请客，就得请得彻底些。”
蒋舒婷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架势，再瞥了眼旁边偷笑的韩家乐，索性心一横：“行！地方你们挑，时间你们定，只要别把我卖了换酒钱就行！”
这话逗得众人直笑，最后定在了街角那家开了十几年的私房菜馆。说是私房菜，其实更像个放大版的家庭厨房，老板是对退休老夫妻，菜色不算华丽，却胜在烟火气足，最重要的是——能坐下一大家子人。
消息在“凤凰小队”群里炸开时，郑丹妮正对着电脑整理案卷，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余光瞥见消息提示，立刻抓起手机。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顿了两秒，最终点了陈珂的名字。
“喂，珂珂，忙完了没？”郑丹妮的声音不自觉放软，“蒋舒婷请客，在老地方那家私房菜馆，过来热闹热闹？”
电话那头传来陈珂温和的笑声，带着点刚从实验室出来的疲惫：“刚结束手头的事，这就过去。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挂了电话，郑丹妮抬头就看见张昕正对着手机笑得眉眼弯弯。不用问也知道，是打给许杨玉琢的。
“杨姐，下班别去健身房了，蒋舒婷大出血，请咱们吃饭。”张昕晃着椅子，语气里满是邀功的意味，“我跟老板打过招呼了，留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再不来可就被郝婧怡抢光了。”
许杨玉琢在那头低笑：“知道了，这就收拾东西，保证比你先到。”
挂了电话，张昕转头看见朱怡欣正对着手机屏幕抿嘴笑，不用问也知道是在跟女友发消息。朱怡欣察觉到她的目光，举了举手机：“我说了这边有饭局，她正好顺路，说过来蹭顿饭。”
角落里的王奕刚结束一台解剖，摘下沾着消毒水味的手套，手机就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擦了擦手接起，周诗雨的声音带着点电流音传来：“刚出采访现场，你在哪？”
“警局，准备去吃饭。”王奕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亮起的路灯，“蒋舒婷请客，在老地方，过来吗？”
“地址发我，十分钟到。”周诗雨的声音干脆利落，末了又加了句，“等我。”
王奕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傍晚六点半，私房菜馆的门被推开时，风铃叮当作响。老板夫妇正忙着往桌上端菜，看见一群穿着警服的人涌进来，笑着招呼：“来了？楼上包厢早给你们腾出来了，快上去吧！”
蒋舒婷和韩家乐走在最前面，刚踏上楼梯，就听见包厢里传来熟悉的笑声。推开门一看，许杨玉琢正和张昕凑在一起看手机，郝婧怡和郭爽在抢最后一袋薯片，郑丹妮则坐在角落，替刚到的陈珂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陈珂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和郑丹妮的警服形成温柔的对比，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看得蒋舒婷心里直叹“又是一对撒狗粮的”。
“人齐了没？”蒋舒婷刚放下包，就被郝婧怡拉到桌边，“赶紧的，就等你这个东道主发话开吃了。”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周诗雨走了进来。她穿着简单的黑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看见王奕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王奕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桌下的手却被周诗雨悄悄握住。
朱怡欣的女友也随后赶到，是个戴眼镜的清秀姑娘，手里还提着一盒刚买的草莓，一进门就红着脸打招呼，被朱怡欣拉到身边坐下，低声介绍着在座的人。
包厢里瞬间挤得满满当当，空气里混杂着饭菜的香气和欢声笑语。老板夫妇一趟趟往楼上送菜，糖醋排骨的酸甜、红烧肉的醇厚、清蒸鱼的鲜爽……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整张圆桌，连带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暖意。
费沁源端起茶杯，笑着起身：“今天这顿饭，名义上是蒋舒婷请客，其实啊，是咱们凤凰小队的‘家庭聚会’。来的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吃好喝好！”
众人纷纷举杯，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响亮。韩家乐被蒋舒婷护在怀里，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眼眶微微发热——她从前总觉得法医的工作是孤独的，解剖台和冰冷的器械是生活的全部，直到遇见这群人，才明白原来“家”可以有另一种模样。
正吃到兴头上，郝婧怡忽然拍了拍桌子：“哎，你们说，咱们这聚会是不是还缺点什么？”
“缺酒！”有人喊了一声，立刻被费沁源瞪了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少喝点。”
众人哄笑时，包厢门忽然被轻轻敲了敲。老板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意：“那个……有位客人说认识你们，问能不能进来坐一会儿？”
“认识我们？”郑丹妮愣了愣，“谁啊？”
老板刚要说话，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浅灰色风衣的身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帽子压得很低，却依旧挡不住那双清亮的眼睛。她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国民偶像女歌手，鞠婧祎。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郝婧怡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瞪大眼睛：“鞠、鞠婧祎？！”
鞠婧祎被这阵仗逗笑了，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声音温和：“不好意思，没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不会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不打扰！”蒋舒婷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让座，“您坐您坐！”她心里却满是疑惑——鞠婧祎怎么会来这儿？
还是费沁源先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鞠婧祎姐是我朋友也是来庆祝蒋舒婷与韩家乐她们在一起，今天刚好来这边录节目，结束得早，我就让她过来一起吃顿饭。”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鞠婧祎在张昕旁边坐下，脱下风衣递给旁边的老板，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少了舞台上的耀眼，多了些邻家女孩的亲和。她看向在座的人，目光落在韩家乐身上时，微微顿了顿，随即笑着点头：“早就听表姐说过你们，凤凰小队的各位，久仰了。”
“鞠老师才是我们该说久仰！”郝婧怡终于捡回自己的筷子，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可是您的歌迷，您的每首歌我都会唱！”
鞠婧祎被她逗笑，眼底的疏离淡了几分：“谢谢支持。”她说着，看向蒋舒婷和韩家乐，目光里带着真诚的笑意，“我刚才在楼下听老板说，今天是你们俩的好日子？恭喜啊。”
韩家乐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脸一下子红了，下意识往蒋舒婷身后缩了缩。蒋舒婷握紧她的手，笑着回应：“谢谢。”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最初的拘谨被热络取代。鞠婧祎没有一点大明星的架子，听郑丹妮讲办案时的趣事，会跟着笑得弯起眼睛；听许杨玉琢说张昕总爱抢她零食，会转头看向张昕，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甚至在郝婧怡鼓起勇气要签名时，她也欣然应允，还特意在签名后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周诗雨和王奕坐在角落，没怎么说话，却一直留意着这边。周诗雨用胳膊肘碰了碰王奕：“没想到她这么随和。”
王奕嗯了一声，夹了块排骨放进周诗雨碗里：“毕竟是费局的表妹，总不能太端着。”
周诗雨低头咬了口排骨，忽然凑近她耳边：“不过，比起大明星，我还是觉得……”她顿了顿，看着王奕疑惑的眼神，轻笑出声，“还是看你比较顺眼。”
王奕的耳尖微微发烫，伸手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心，没说话，嘴角却扬得更高了。
饭吃到后半程，鞠婧祎接了个电话，起身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助理催我回去了，明天还有早班机。”
众人连忙起身送她到门口，郝婧怡还不忘塞给她一袋刚打包的桂花糕：“鞠老师尝尝这个，老板的拿手好戏，甜而不腻。”
鞠婧祎笑着收下：“谢谢。下次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她看了眼费沁源，“表姐，我先走了。”
费沁源点点头：“路上小心。”
送走鞠婧祎，包厢里的气氛反而更热烈了。郝婧怡捧着签名照激动得语无伦次，郭爽在旁边打趣她“见了偶像就忘了自己是谁”，蒋舒婷则被许杨玉琢拉着，讨论着下次该怎么“回请”——当然，话题很快就跑偏到“该怎么让韩家乐多吃点饭”上。
韩家乐被说得脸红，悄悄拽了拽蒋舒婷的衣角。蒋舒婷立刻护犊子似的把她拉到身后：“杨姐，吃饭呢，别说这些。”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笑声撞在包厢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裹着饭菜的香气，久久不散。
老板夫妇收拾碗筷时，看着满桌狼藉，笑着说：“你们这群孩子，真热闹。”
蒋舒婷付账时，看着账单上的数字，虽然还是有点心疼，却没了最初的肉痛。她回头看向包厢里，张昕正和许杨玉琢抢最后一块蛋糕，郑丹妮靠在陈珂肩上看手机，王奕和周诗雨在低声说着什么，郝婧怡还在对着签名照傻笑……韩家乐站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而安稳。
“走吧。”蒋舒婷握紧了她的手，“回去了。”
走出菜馆时，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的暖意。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被拉长的画。蒋舒婷忽然明白，所谓的“请客”，从来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让这些散落在不同角落的人，能有一个理由聚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让孤独的人找到归属，让疲惫的人得到慰藉——就像此刻，她身边有韩家乐，身后有一群可以称之为“家人”的伙伴，这条路，无论走多远，都不会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