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透过警局办公楼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六点，最后一声钟鸣刚落，原本敲击键盘的哒哒声、翻阅文件的沙沙声便骤然停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按捺不住的雀跃——不是因为工作日的结束，而是因为一场早已被预定好的“盛宴”。
费沁源率先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她脱下了略显拘谨的外套，露出里面那件绣着暗纹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些随和的笑意。苏杉杉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捏着一份没看完的报告，却也放慢了脚步，目光扫过逐渐活跃起来的办公区，眼底带着纵容的暖意。
“都停下手里的活吧。”费沁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往中间的空地上一站，双手叉腰，像个主持公道的大家长，“我知道各位盼这一天盼了不止一时半会儿了——今天，可是咱们蒋舒婷警官和韩家乐法医正式‘官宣’的第一天，你们说，这饭，蒋舒婷该不该请？”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附和声此起彼伏。
“该！必须该！”郑丹妮第一个响应，她把椅子往后一滑，双手举过头顶拍了拍，“费局这话问到心坎里了！想当初蒋舒婷追人的时候，全警局谁没帮她打过掩护？现在得手了，不请顿好的都说不过去！”
“就是就是！”郝婧怡从座位上蹦起来，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郭爽，“尤其是昨晚那烟花，那吻，看得我们这群‘前线观察员’可是激动得半宿没睡，这精神损失费也得算在蒋舒婷头上！”
张昕抱着胳膊靠在办公桌边，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向蒋舒婷：“我倒是觉得，光是请客还不够。毕竟有些人，前几天还在我这儿拐弯抹角地问‘怎么跟人表白不尴尬’，转头就把人拐到江边看烟花，连句‘谢媒’都没有，这可不太地道啊。”
“就是！”许杨玉琢立刻接话，她伸手拍了拍韩家乐的肩膀，眼底满是“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欣慰，却故意板起脸看向蒋舒婷，“我们家乐可是从小乖到大，被你这么轻易骗到手，这顿饭要是不上点硬菜，我这个做姐姐的第一个不答应。”
被众人轮番“围攻”的蒋舒婷站在人群中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她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韩家乐，对方早就红透了耳根，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任何人，却还是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她的手背——那一点点温热的触碰，像是给了蒋舒婷莫大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索性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朗声道：“请！必须请！不光今天请，明天想吃什么我还请！只要大家吃得开心，别说一顿饭，十顿八顿都没问题！”
“哟，蒋警官这是大气啊！”人群里有人吹了声口哨，惹得一阵哄笑。
费沁源抬手往下按了按，笑声渐渐平息，她看着眼前这群吵吵闹闹却又无比团结的下属，眼底泛起温柔的光：“好了好了，别欺负新人了——哦不对，是别欺负‘新晋情侣’了。”她特意加重了“情侣”两个字，看着蒋舒婷和韩家乐下意识相握的手，笑得更欢了，“说真的，咱们凤凰小队这些年聚在一起，破案的时候是出生入死的战友，私下里更该像家人一样。舒婷和家乐能走到一起，是多大的喜事？今天这顿饭，不光是让大家沾沾喜，更是想让咱们借着这股子甜劲儿，往后日子里多些默契，少些磕绊。”
苏杉杉也补充道：“而且啊，我可是听说了，昨天有人在江边放烟花表白，还被王法医拍了视频发群里？这浪漫程度，怎么也得配得上一家像样的馆子吧？”
“对对对！”郝婧怡立刻接话，拿出手机翻出群里的视频，举到蒋舒婷面前晃了晃，“你看你看，这角度拍得多好，王奕都能去当专业摄影师了！就冲这视频，也得去那家新开的‘临江楼’，听说他们家靠窗的位置能看见江景，正好呼应一下昨晚的烟花！”
“临江楼？那可不便宜啊。”有人小声嘀咕。
蒋舒婷却毫不犹豫：“就去临江楼！订最大的包厢，保证大家吃好喝好！”她转头看向韩家乐，眼神里满是征询，见对方红着脸点了点头，心里那点因为花钱而泛起的肉疼，瞬间被涌上来的甜意冲得一干二净。
“这才对嘛！”费沁源拍了下手，“行了，别磨蹭了，都收拾收拾，目标临江楼，出发！”
一阵欢呼过后，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张昕走到韩家乐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老父亲”般的感慨：“行啊你，藏得够深的，要不是王奕发视频，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韩家乐被她揉得脖子都红了，嗫嚅着说：“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现在说也不晚。”许杨玉琢走过来，亲昵地挽住韩家乐的胳膊，目光却转向蒋舒婷，带着点审视，又藏着点笑意，“不过蒋舒婷，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乐脾气软，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不用等费局开口，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蒋舒婷连忙举手保证：“绝对不会！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这还差不多。”许杨玉琢满意地点点头，又凑近韩家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说真的，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姐替你高兴。”韩家乐的眼眶瞬间热了，用力回握了一下许杨玉琢的手。
另一边，王奕正慢条斯理地把法医工具包放进储物柜，张昕走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可以啊你，昨天那视频拍得挺专业，角度找得绝了。”
王奕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那是，我可是跟着你们‘蹲点’了一整天，不拍点干货出来，对得起我浪费的时间吗？”她瞥了眼不远处正被众人围着的蒋舒婷和韩家乐，“再说了，这么好的素材，不发出来给大家乐乐，岂不可惜？”
“你啊。”张昕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满是纵容，“走吧，再不去临江楼，估计就得排队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出警局，傍晚的风带着江面上的潮气扑面而来，吹散了一天的疲惫。有人提议步行去临江楼，说正好消消食，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于是二十多个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交叠在一起，像是一幅流动的画。
蒋舒婷和韩家乐走在队伍中间，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后众人半步。韩家乐的手指被蒋舒婷紧紧攥在掌心，掌心的汗濡湿了彼此的皮肤，却谁也没松开。
“会不会太破费了？”韩家乐小声问，临江楼的消费水平她是知道的，一顿饭下来，恐怕要花掉蒋舒婷小半个月的工资。
蒋舒婷偏过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韩家乐的侧脸，柔和了她平日里清冷的轮廓，连带着那点不易察觉的担忧，都显得格外可爱。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抬手替韩家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不破费。只要能看到你开心，花多少钱都值得。”
韩家乐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慌忙低下头，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前面的郝婧怡像是长了后眼，忽然回过头喊：“我说你们俩，别偷偷摸摸撒狗粮了！再不走，我们可就先去把招牌菜都点光了！”
“来了来了！”蒋舒婷应着，拉着韩家乐快步跟上队伍，两人相握的手，却攥得更紧了。
临江楼的包厢早就被订好，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江景，此时夜幕初垂，江面上的游船亮起了彩灯，像一串流动的珍珠。包厢里的圆桌足够大，二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丝毫不见拥挤。费沁源被推到主位，她也不推辞，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又让服务员赶紧上菜单。
“今天谁都别跟我抢，我来点菜！”郝婧怡一把抢过菜单，翻得哗哗作响，“蒋舒婷说了，今天管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她一边念着菜名，一边偷瞄蒋舒婷的表情，见对方始终笑着点头，才真的放开来，什么招牌红烧鱼、松鼠鳜鱼、芝士焗龙虾……一口气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再来两箱啤酒，要冰的！”
菜很快上桌，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啤酒瓶被打开时发出“啵”的轻响，泡沫细腻地溢出瓶口。费沁源端起杯子，清了清嗓子：“来，咱们先干一杯！第一杯，祝蒋舒婷和韩家乐，有情人终成眷属！”
“干杯！”所有人都举起杯子，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蒋舒婷和韩家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和暖意，仰头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韩家乐喝的是果汁，蒋舒婷却陪着众人喝了啤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微醺的热意。
“第二杯，”费沁源又倒满酒，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祝咱们凤凰小队，永远像今天这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管什么案子，什么困难，都能一起扛过去！”
“干杯！”又是一阵响亮的碰杯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的气氛越发热烈。有人开始起哄，让蒋舒婷讲讲表白的细节，蒋舒婷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红着脸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她站在烟花下面，觉得特别好看，就忍不住说了。”
“骗人！”郝婧怡立刻拆台，“王奕视频里拍得清清楚楚，你当时紧张得手都在抖！”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韩家乐被笑得不好意思，悄悄往蒋舒婷身后躲了躲，蒋舒婷却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对着众人宣告般地说：“对，我紧张！我这辈子就没那么紧张过！生怕她不答应我，生怕错过她！但现在我知道了，所有的紧张都值得，因为她是韩家乐，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话音刚落，包厢里忽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费沁源看着眼前这一幕，悄悄碰了碰苏杉杉的胳膊，低声说：“你看，多好啊。”苏杉杉笑着点头，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王奕和张昕坐在角落，看着被众人包围的蒋舒婷和韩家乐，张昕忽然说：“其实想想，咱们这行，见多了生离死别，能抓住身边的幸福，真的不容易。”
王奕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窗外璀璨的江景上，又缓缓移回包厢里那片温暖的光晕中，轻声道：“所以才要更珍惜啊。”
夜色渐深，临江楼的灯光与江面上的灯火交相辉映，将整个城市都浸泡在一片温柔的光晕里。包厢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杯盏碰撞的声音、彼此调侃的话语、偶尔响起的歌声，交织成一首关于爱与陪伴的歌谣。蒋舒婷看着身边眉眼弯弯的韩家乐，看着周围这群吵吵闹闹却无比真心的伙伴，忽然觉得，所谓的“救赎”，或许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而是当你跌跌撞撞地走过黑暗，发现总有人在光里等你，和你一起，把日子过成甜的。
这顿饭吃到深夜才散场，蒋舒婷送韩家乐回家时，手里还提着打包的甜点。路灯下，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韩家乐忽然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在蒋舒婷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轻得像羽毛：“谢谢你，蒋舒婷。”
蒋舒婷愣了愣，随即笑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该说谢谢的是我。”
晚风拂过，带着花香和暖意，仿佛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