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岭北，李明澈找到了新的工作。
一家保健品公司，已经做了十六年的老企业，虽然未进保健品品牌排行榜，但依靠自己的工厂，每年销售额仍很可观。
“老店运营平稳，应该不用那么辛苦了。”尘黛道。
“看你怎么做吧。公司有自己的商城，但主要还是靠淘宝、京东两大购物平台的旗舰店卖货，自建的网站流量跟不上，我的工作就是维护自己家的商城，完成推广和运营需要的技术，如果不想辛苦，维持现在的样子也没什么，但总要做点什么吧。”
“怎么做？”
“引流。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前两家公司没成功的原因当然很多，但没有流量，再怎么做就是唱一出花里胡哨的独角戏。就像你做的那些，写出来、拍出来的目的总不是自娱自乐吧。”
“头大～你的专业还是你考虑吧，我只想做邋里邋遢的幕后。”尘黛将散掉的刘海挽到耳后，转向电脑。
“我本也是幕后，奈何你非把我推到镜前。”
“比较容易增加浏览量。”
“如果能直接变现，你是不是能一锤子把我卖了。”
“不能，细水长流最好。”
“这可是你说的。”李明澈道，细水长流能一辈子也行。
“你看姜娜那期，无论是视频的点击量还是图文版的阅读量都超过了之前所有。无论人还是物，大家都喜欢看美的，我们需要愉悦，这很正常。”
“你最好看。”
“我有自知之明，不需要安慰。”
“……”
“我收到几个私信，有蛋糕店、咖啡店、奶茶店，问能不能也去拍这样的写真，那个咖啡店甚至想做个微视频。我还没想好，怕因为是姜娜，才做的这么好看，而且里面掺着我们许多许多的感情，才拍的这么有温度吧。”
“好的技术，对事不对人。”
“那我可接活了，反正是你干。”
“……自掘坑。”
“有一条留言，说看上去那么孤独的一个人，怎么好像解决了万千人的孤独。”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就是姜娜吗？她真的很神奇，像先锋一样的孤立清绝。读书便把书读到第一，读不成，工作就干到自己成为老板。”
“……”
“我每次看到她，她都是站在山巅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她走向山巅时是什么样，是不是没有啊，出道即巅峰。”
“……”
“而且她帮了我很多，不会题时给我讲题，遇到事时替我说话，就连暑假工都是她帮忙推荐，我总觉得，我亏欠了她，但亏欠的好像又不仅仅是这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说不清楚。”
“你也很神奇，无论是店还是景，到最后都能落到人身上，所以你的业务一直做的……不是特别好。”
“！”
李明澈笑笑。
他也深知他对姜娜是有亏欠的，远比尘黛亏欠的更多更多，如果这个亏欠不能偿还，就不要去做任何的招惹。
两个人再次投入工作。尘黛依旧一边打工赚钱，一边写渡东庄的家暴与抑郁。李明澈是个天生的钻研者，一边研究算法，一边精进拍照片、拍视频与剪辑。
接近期末考。
“我想去趟北京。”尘黛托着腮看着教室窗外，临时起意对陈换换道。
“你怎么一到期末就想走，你不学也就罢了，还想跑，这是考试哎，起码也得尊重一下吧。”
“去去就回，不耽误考试。”
“你这是备好了课，要上讲台啊。”陈换换指指尘黛桌子上摊开的产后抑郁医学书，旁边笔记本记得密密麻麻。
“陈老师，多批评。”
“我给你整理的考试重点呢？你是一眼都不看。”
“看看，现在就看。”尘黛拖过教材，作势道。
“去吧去吧，别忘了背背！”陈换换像个真正严父慈母交叠的老师。
“陈老师的大恩大德，学生难报万一。”
“变成球走。”
尘黛想带张美英一起去看小杰，也顺带出去散散心，但毕淑正需要照顾，尘贵方又只能照顾个一早一晚，两人电话商量间，被正出大门的星辰姥姥听到。
“去吧，大娘我来照顾。”星辰姥姥隔墙喊道。
“算了算了，尘黛去看看就行，看看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又不是常住，几天我还能照看不来？不就送个饭端口水么，又不需要整功夫。”
“你这起早贪黑的摊煎饼送煎饼……”
“我忙的时候，不是还有闺女么，她身体再不济，这点事还是能做到。”
“我看行，那就麻烦你了。”毕淑正对窗户喊道。
“要说麻烦，咱两家谁更麻烦谁，明摆着的吧。大娘，有什么事，吆喝一声，我耳朵好着呢。”
尘黛买了岭北到首都的高铁票，两个半小时车程。
“总以为去首都很远，得提前多少日子就开始盘算，别忘了拿这拿那，路上吃的喝的，其实说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张美英看着窗外，减速玻璃带来舒适的旅途观感。
“你以前去过首都吗？”
“去过，刚和你爸结婚的时候。家里养了很多兔子，里里外外到处是乱飞的兔子毛，那毛就进了你爸耳朵，往外淌水流血，你爸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起来就头晕难受，在老家看不好，来首都看的。”
“……”
“那时候还是绿皮火车，人也多，拿的东西也多，门口挤也挤不进去。真是敲窗户，让里面的人把窗户打开，行李先投进去，人再钻进去，上下个车，比刨块地还累。你没见过吧，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张美英想起来，咯咯笑。
“呃……钻窗户是没见过。”
“现在的车多好，路修的也好，要不然人都活不够。”
尘黛高兴，张美英的更年期快结束了吧。
尘翠芬早早站在出票口等着，眼神一对上，尘翠芬的眼泪就下来了。
但真丝过膝长裙，仔细烫过的头发，手腕、脖子、手指戴着的翠玉依然彰显着她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