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次登上台阶,幻象越来越清晰。
苏瑶在第三十三级看到玉佩断裂成齑粉,那是她最怕失去与家族的联系;
云倾月在第五十级看到所有病人都对她摇头,否定她的医术;
而刘峰在最后一级,看到轩辕剑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 那是他最恐惧的 “力量失控”。
当三人同时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白玉地面突然下沉,露出个圆形祭坛。
祭坛中央的石台上,“惧” 石正散发着灰光,周围刻着与七情石对应的凹槽。
更令人惊讶的是,石台旁跪着个白发老者,正是云倾月的师父,药王谷前任谷主。
“师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云倾月冲过去扶住老者,发现他的手腕上有聚欲阁的烙印,“是他们抓您来的?”
老者摇摇头,浑浊的眼睛望着 “惧” 石:
“我是自愿来的。当年我为了保住药王谷,亲手将你逐出山门,这恐惧日夜啃噬着我…… 只有‘惧’石能让我暂时忘记愧疚。”
他的话音刚落,祭坛周围突然升起屏障。
聚欲阁的残余成员不知何时追到岛上,为首的正是那个在忘川渡痛哭的黑衣人,此刻他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带着疯狂:
“既然你们能安抚‘哀’,那一定能帮我留住妹妹的幻象!”
“你还不明白吗?”
刘峰将三块七情石嵌入凹槽,三色光晕立刻与 “惧” 石的灰光交织。
“留住幻象的不是石头,是不肯放下的心。就像你害怕失去妹妹,我害怕力量失控,都是执念在作祟。”
黑衣人看着 “惧” 石里浮现出妹妹临终前的画面 :
—— 她拉着他的手说 “哥,要好好活下去”,突然瘫坐在地。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夫用二十年才明白,逃避恐惧只会让它疯长。你看这小姑娘,她被逐出师门却仍在救人,这才是面对的勇气。”
云倾月突然走上前,将新炼制的灵液递给老者:
“师父,当年您是为了保全大家,我不怪您了。”
灵液滴在老者手腕的烙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那烙印竟渐渐淡去。
此时 “惧” 石的灰光突然暴涨,与其他三块石头的光晕完全融合。
祭坛中央升起道光柱,将四人笼罩其中。
刘峰在光柱里看到所有恐惧幻象都化作光点,融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
—— 少年时的胆怯成了如今的谨慎,苏瑶对分离的恐惧成了珍惜当下的温柔,云倾月的自我怀疑成了精进医术的动力。
“原来七情石的真正力量,是转化。”
苏瑶的玉佩与四块石头同时发光,“喜” 的热烈、“怒” 的果决、“哀” 的共情、“惧” 的警醒,本就是人心不可或缺的部分。
离开蓬莱岛时,白发老者留在岛上重建护岛阵法,黑衣人则带着 “惧” 石的感悟,去各地寻找被聚欲阁蛊惑的人。
渡船的帆上沾着蓬莱的云雾,刘峰发现四块七情石的光晕已完全交融,在掌心流转成温暖的白光。
“下一块是‘爱’石。”
苏瑶指着古卷上的标记,那里画着座飘在云端的城池,“据说在昆仑墟的月老祠。”
应龙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振翅冲上天空。
它的鳞片不再泛着青光,而是染上了七情石的彩虹色,在阳光下闪得耀眼。
刘峰知道,这头神兽也终于走出了对战友的愧疚恐惧。
船再次起航,身后的蓬莱岛渐渐隐入雾气。
云倾月在甲板上晾晒新采的草药,药香混着海风飘向远方。
刘峰看着苏瑶低头研究玉佩的侧脸,突然明白 “惧” 石教会他们的不是无畏,而是带着敬畏前行 :
—— 就像航船需要知晓暗礁的位置,人心也需要看清恐惧的模样,才能在风浪里走得更稳。
七情石的光晕在掌心静静流淌,像藏着整个世界的喜怒哀乐。
前路还有三块石头在等待,但此刻的渡船已不再是简单的交通工具,它成了承载着回忆与勇气的方舟,正朝着下一片云海缓缓驶去。
渡船在云海中穿行已有半月。
苏瑶展开的古卷上,昆仑墟的轮廓被云雾晕染成淡紫色。
月老祠的位置标注着团粉色光晕,旁边的小字比蓬莱岛的批注更缠绵:
“入祠者,见所爱之影,闻心之所向。”
云倾月将最后一味草药装进瓷瓶,药香与应龙翅膀带起的云气缠在一起。
她望着刘峰掌心流转的白光,突然轻声道:
“听说‘爱’石能映照真心,若是…… 心里装着不止一个人呢?”
苏瑶正用银簪挑开古卷上的蜡封,闻言指尖一顿。
簪尖滑落的蜡屑落在 “月老祠” 三个字上,像滴凝固的胭脂。
刘峰下意识握紧轩辕剑,剑鞘上的纹路在光线下流转,竟与苏瑶玉佩的花纹隐隐呼应。
应龙突然低鸣一声,巨大的翅膀猛地收起。
前方的云海如被利刃剖开,露出座悬浮的城池 :
—— 昆仑墟的楼台全是琉璃砌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最高处的月老祠飘着无数红线,远远望去像团燃烧的晚霞。
“那是‘同心结’。” 苏瑶指着红线团。
“传说相爱的人若能共系一根,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感知彼此。”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红线突然如活物般扭动,其中一根挣脱束缚,直直缠上刘峰的手腕。
三人登上墟门时,脚下的云砖突然亮起。
刘峰发现自己站在片桃花林里,苏瑶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绣荷包,荷包上的应龙图案已经完工,针脚细密得像云锦。
“阿峰,过来试试新做的护符。”
她抬头时,鬓边的桃花恰好落下一片。
“等找到七情石,我们就去忘川渡旁的寄思亭,守渡人说那里的日落最好看。”
刘峰刚要迈步,耳边突然传来云倾月的声音。
少女跪在药王谷的药田旁,手里捧着本医书,泪水打湿了书页上 “师徒” 二字:
“师父,我还是想回来给您煎药,哪怕只是烧火也行……”
两道场景突然重叠,桃花林的石凳与药王谷的药田绞成旋涡。
刘峰猛地闭眼,轩辕剑的红光刺破幻象 —— 他仍站在墟门。
苏瑶的银簪正指着地面的铭文,云倾月的瓷瓶滚落在脚边,而那根缠上他手腕的红线,此刻正同时连着苏瑶的玉佩和云倾月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