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屋内寂静无声,无人回应也无人开门。
林小沐急得跺脚,重重拍了两下门。
刘爷爷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晚回来得太晚还没起?”
老人想弄清状况为何让两人如此焦急,直接询问可能得不到实情,只能先叫醒燕宁,再听清楚情况。
“开门啊,燕宁,我是薛娟。”薛娟重复了一遍,希望刘燕宁快点开门。
其实薛娟也不知具体何事,只是见闺蜜林小沐快哭出来,于心不忍。
林小沐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浸湿了睫毛,只要眨一下,泪水便会滑落,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因刘燕宁的爷爷在场,不想让他看见。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子,刘燕宁的爷爷来到门前,望着被锁在门外的两人,温和地喊道:“燕宁,你朋友来了,怎么还没起?”一边说,一边注意到林小沐眼中的泪光,关切地上前询问:“这孩子怎么了?”
薛娟见状忙拉着林小沐的手,仿佛在安抚,又像是鼓励:“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想请燕宁帮忙。”
刘爷爷试探性地追问:“是什么事?若能帮上忙,就尽管说。”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求助充满好奇。
作为科学院领导的刘爷爷,平日里总是乐于助人,只要得知有人需要帮助,总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此刻,他从林小沐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丝焦虑。
“燕宁,有客人找你呢,快起来吧。”刘爷爷再次呼唤孙女的名字,却仍未得到回应。
“别担心,我这里有备用钥匙。”老人从容不迫地走向茶几旁的小盒子,翻找出钥匙后转身返回。
“每间房我都备了一把,以防万一钥匙丢了打不开门。”说着,他仔细挑选出属于刘燕宁房间的那一把。
“找到了!就是这把。”
尽管年迈,但他的视力和听力依然清晰。
老人熟练地插入钥匙转动,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门应声而开。
此时虽刚过六点,天已大亮,可屋内却被厚重的窗帘遮得漆黑一片。
唯有角落里的床微微透出些许轮廓,一个人影蜷缩其中,全身都被被子紧紧包裹着。
“燕宁,你醒了,为什么不开门?”刘爷爷见刘燕宁已起身,却独自坐着未给众人开门,疑惑地问。
刘燕宁沉默不动,依旧呆坐。
“燕宁,快穿衣服,跟我们走一趟。”薛娟靠近床边,柔声对她说。
林小沐在一旁目睹这一切,虽想催促,但碍于两人陌生,便忍住未开口。
薛娟欲轻触刘燕宁,却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
她惊慌起身,不明所以,只觉并未冒犯,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刘爷爷察觉异常,上前探问。
“燕宁,怎么了?这是同学啊!”爷爷的出现让刘燕宁泪如泉涌,扑入他的怀中。
父母常年忙碌,刘燕宁最依赖的人便是眼前这位爷爷。
“别哭,告诉爷爷发生了什么?”反复询问,刘燕宁始终沉默。
林小沐虽想制止,但理智尚存。
***
二十章四
并非林小沐冷酷,而是脑海中何雨顺的话语挥之不去。
若不能在七点半前带刘燕宁到警局,后果无人知晓,仅从电话中的语气便可推测,定有变故。
她不愿见何雨顺陷入困境。
刘爷爷试图安慰,却无效,刘燕宁依旧哭泣不止。
林小沐焦急万分,无计可施。
瞥了一眼手表,时间指向七点整。
林小沐瞧见时间已过七点,急得顾不上其他,直接说道:“何雨顺交代让我在七点半前带她去派出所。”
薛娟朝林小沐使了个眼色,暗示周围还有长辈,如此直白不太妥当。
此时的林小沐满心都是何雨顺的嘱托,完全听不进劝阻。
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时间紧迫,他不了解事情原委,若知晓定不会这般直接。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提及“派出所”这样的字眼都可能招致闲言碎语,哪怕只是轻微的接触,一旦传开,不知会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模样。
甚至可能被误会为不检点的行为,或是刻意针对,又或是指责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
而刘燕宁尚未婚配,连恋爱对象都还未有,若这些流言传出,将来如何能找到合适的伴侣?
这关系到一个女孩的名誉,时局之下,谣言足以伤人。
刘爷爷听见“派出所”三字,身子猛地坐正。
他是位知识分子,一生严谨,从未有过过错,连争执都极少发生,怎会与派出所扯上关系?
如今听说孙女竟要前往此地,心中忐忑不安,怀疑是不是孙女出了什么事,眼前的两人莫非是来找麻烦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爷爷说清楚。”刘爷爷询问间,刘燕宁哭得愈发悲切。
刘爷爷并未生气,反而更加耐心地安抚着她,还轻抚她埋入怀中的小脑袋。
林小沐和薛娟见状,意识到不能再催促,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自己也于心不忍。
刘爷爷轻轻捧起刘燕宁的脸庞,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宽慰道:“燕宁别哭了,有爷爷在,有什么难事都可以跟爷爷讲,爷爷一定帮你解决。”
作为最亲近的人,又是单位领导,刘燕宁确信爷爷一定能妥善处理此事。
刘燕宁的抽泣渐渐平息,缓缓抬起头望向爷爷。
这是要开口了吗?旁边的林小沐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爷爷,您一定要帮我做主,我真的没有做过分的事。”刘彦宁抽泣着说道。
爷爷一时之间也被弄糊涂了。
在那个年代,不检点的事情可是会被人嘲笑的,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刘彦宁身上呢?
“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刘爷爷声音带着颤抖,显得十分焦急。
“昨晚李莉让我去轧钢厂门口拿东西,我就去了。”
刘燕宁一边哭一边低声说着,但站在床边的林小沐还是听得很清楚。
可这和何雨顺又有什么关系呢?到现在他仍然搞不清楚状况。
“后来呢?”
李莉是刘燕宁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刚从外地回来,特意给刘燕宁带了礼物,让她到轧钢厂门口等她。
本来刘燕宁不想去的,觉得时间太晚了不太安全。
但李莉说第二天就要离开,只在这里待一夜。
刘燕宁也很久没见到这位发小了,犹豫片刻后答应下来,在轧钢厂门口碰面。
“我到了轧钢厂门口,没看见人,心想她可能是临时有事耽搁了,就在门口等着。
没想到...”
回忆起昨晚的经历,刘燕宁仍感到害怕,说着说着又哭了。
爷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呢?你快说啊。”一向镇定的薛娟也忍不住催促起来。
刘燕宁没有继续讲,只是不停地哭泣,比之前更伤心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令人难堪,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
林小沐看出刘燕宁似乎有难言之隐,起身走向客厅,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水端回房间。
将水递给刘燕宁,“先喝水,慢慢说。”
其实林小沐比任何人都担心,希望他能尽快说出来,却又不忍看他这般委屈的模样。
刘燕宁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用手捧着杯子,接着说道。
“我在那里站着时,突然有两个陌生人摸了我一下。”
喝完水后,刘燕宁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说话也比之前更清晰响亮。
薛娟直接问出了林小沐一直想了解的问题,“何雨生与此有何关联?难不成是何雨顺做了那种事?”她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
林小沐也满心疑惑,但她坚信何雨顺绝不会做出如此行为。
“当时情况很糟糕,我吓得不敢回头,只听见附近有人出来阻止。”
“是何雨顺吗?”
听刘燕宁这么一说,林小沐内心更加确信,做出这种事的绝不可能是何雨顺,也许他反而是那个挺身而出的人。
“我不知道,没敢抬头看,当他们动起手时,我就趁乱跑回家了。”
说到这里,刘燕宁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当我站起来要回家时,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影子有点像何雨顺,但天色太暗,完全看不清楚。”
“按你所说,就连那个做出这种事的人都没看清?”
“我没看到他的长相,但能辨出他的声音,他在背后说了句话,至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了什么?”
“这么晚了,小妹妹怎么一个人?让哥哥陪着你。”刘燕宁说完,脸颊微微泛红。
薛娟和林小沐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得尴尬,更不用说当时亲历此事的刘燕宁了。
鼓起勇气将事情说出来后,刘燕宁深深吸了一口气。
刘爷爷一听这分明就是个无赖行径,竟敢欺负自己的孙女,简直无法容忍,这种人怎敢如此放肆。
刘爷爷年轻时在研究院工作过,见过不少有学识之人,自然明白真正的君子模样,比如何雨顺这般。
“刘燕宁,既然你能认出那人的声音,能否陪我去一趟警局,证明何雨顺是无辜的?”
清晨,何雨顺特意打电话给林小沐,想告知某件事,但因为时间紧迫未能详述。
后来,林小沐从刘燕宁那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林小沐看来,刘燕宁绝不会做出那种事,何雨顺也绝非这样的人。
她坚信何雨顺是无辜的。
“我不能去,要是这事传出去,我的一生就完了。”
面对林小沐的请求,刘燕宁坚决拒绝,她认为自己不能冒险去警局说明情况,一旦被公开讨论,后果不堪设想。
警局自然会调查清楚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
作为事件的关键人物,刘燕宁必须出面澄清事实,否则,那两名男子若一口咬定是何雨顺对她施害,他极有可能因此背上罪名。
即便最终证明他无罪,这场风波也会让他错过重要会议。
这可如何是好?刘燕宁不愿配合,就意味着何雨顺要在里面待更久。